第90章 灰兔事件

吃完飯,常勝出去抽煙。娘幾個圍著小桌說話。

家麗皺眉,“行了,該吃飯吃飯。”

小年已經開始上幼兒園。學平還沒斷奶,家麗跟老太太商量,說打算再大一點,等奶斷了,就接她到洞山去住,幫帶帶孩子。老太太笑說:“這得聽你媽的,這一大家子。”

晚上家麗特地回了趟北頭。家藝一進門見大姐在,心一沉。進屋,包放下,洗手吃飯,爸媽和老太太態度平緩。似乎並沒有責備之意。家藝的心稍微放了點,白天的事,看來大姐沒往外透露。去端飯,家麗在前頭,家藝跟在後頭,小聲:“大姐,以後我肯定聽你的話,今天真是冤枉。”

美心忙說:“媽,怎麽讓我當這個壞人,要去就去,家裏孩子都大了。”家麗道:“謝謝媽,這個月我多給點,就算借奶奶走的補貼。”美心笑道:“哪用得著這樣。”

“滾!”家藝對兔子喊。灰兔輕松彈跳,逍遙而去。

“是建國的意思。”家麗解釋。老太太贊嘆:“建國心細。”

家麗忙工作去了。家藝一個人站在油菜地裏。小灰兔見沒人追它,又返身回來,探頭探腦,望著家藝。

幾個人又談起三街四鄰,美心說秋芳畢業分配到第一人民醫院,家麗說真是不容易。老太太說聽說朱燕子也訂婚了,就是跟那個武,武家現在窮家破業,也虧得朱德啟家的願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罐子不響,半罐子哐啷!都不知道整天燒包什麽!”

美心攔話,“有什麽不願意的,女兒不就那個樣子。”

家藝忙止住哭,鼻涕不受控,往下滴。

家文一直沒言語,她跟燕子關系還不錯,所以忍不住辯護一句,“燕子人還不錯。”家藝立刻搶白,“哪裏不錯,表面上雲淡風輕,背地裏陰謀詭計。”

“你還委屈了?擠什麽眼油!”家麗喝。

“不許這麽說別人!”家麗對家藝不滿,白天那事,她一直沒理論,“嘴別長在別人身上,要做好自己,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以後女孩要有女孩樣,要有女孩的一份尊貴一份矜持,不要整天支棱啪嚓的。”

家藝嗚嗚哭。

家歡不解其意,問:“大姐,怎麽尊貴,怎麽矜持,不會。”

家藝還在解釋。家麗教育她,“你多大了?參加工作了!整天還幹這些著三不著兩的事,你是女孩,要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整天跟這些捂屁拉稀的人混在一起,你自己慢慢也成豬大腸,提不起來。”

老太太道:“老四,大姐說你就聽,不明白的自己想去。”

歐陽慌忙撿起東西,跌跌撞撞走了。

冷不丁地,小玲道:“三姐的工資還沒交給家裏呢。”她還為家喜奪了她的五毛錢心痛。怪罪在家藝身上。

家麗對歐陽,“你還不走?留下來過年。”

沒人說話。老太太和美心對看一眼。家藝石化。家文拉了拉她。家麗問:“怎麽回事?”家藝連忙掏褲子口袋,笑呵呵地,“我就說交呢,老五提的好,不然我都忘了。”

家麗迅速撿起來,翻了兩頁,摔在地上,怒發如雷,對家藝,“這要是爸知道了,活剝了你!”家藝膽子小,已然嚇哭了,“姐,你別跟爸說,真的什麽都沒做,就是看看書,沒有其他的……”

錢放到桌面上了。眾丫頭都盯著,老太太不得不執行家法,做個表率,拿了記賬本來,當著面,把錢記了,該多少上繳,該多少自留,清清楚楚。家藝看上去也毫無怨言,但家文感覺她有點不對勁。晚間休息,家文問家藝,“你剛掙工資,沒余下什麽,要急用錢,找我拿。”家藝說了句不用,便翻身睡了。

歐陽結巴,連忙穿上衣服。家麗指著他,對家藝,“什麽都沒幹來這幹嗎?這還叫什麽都沒幹?”又厲聲對歐陽,“你這是流氓罪!”歐陽寶慌忙解釋。包上的那本書赫赫然。

次日,家藝去上班,小玲和家喜去上學,兩個小的走在前頭。歐陽寶跟上來,跟家藝問了聲早,尷尷尬尬地,他還在為油菜地的事愧疚。

“大姐,什麽都沒幹,撲兔子呢。”

“書我燒了,放心,不會有事,我們堅決不能承認。”

孤男寡女,光天化日……後面的故事,她能想到的無非那些少兒不宜。

“過去的事還老提它幹嗎,幫個忙。”家藝說,“算你將功贖罪。”

“這是幹什麽呢?”家麗本能地覺得不妙。

“你說,保證辦到!”

“老三,你幹嗎呢。”家麗隨蔬菜公司收菜隊下長青社做工作。來看油菜花頭開得怎麽樣,不曾想遇到了妹妹。

家藝指了指前面的小玲和家喜,“看到那兩個女孩沒有。”

家藝嚇了一跳。歐陽寶也一哆嗦,腿上力道不夠,撲了個空,兔子驚跳,轉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