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誰人背後

“都裝悶鱉!”家麗氣得哼哼,“除了老五,都跟老六穿一條褲子的,老三剛買了老六的房子,老四估計也跟她達成共識了。老五,就不用說了,混得連個窩都沒有,天天靠吃租子,當初要不是我和阿奶多留點心,她租子都吃不上。”

“老三她們怎麽說?”家文說,“這一期我也沒跟她們聯系。”

家文問:“老五那兒子呢,真不認老五了?”

“馬上八月十五了。一點動靜沒有。”家麗道,“她們壓根就沒認為自己有錯。”

家麗嘆息,“認不認在哪來?人都跑到上海去了。白生。”

“這件事媽要負很大責任。”

家文勸,“大姐,你也別氣,這事不能這麽算了,哪天我找她們,姊妹幾個開個會,總得有個說法。”

“人家都笑,”家麗說,“劉媽都不跟她走了。”指美心。

家麗道:“別,你說開會,她們認為你我要搶房子,實際可真是那樣呢?我何家麗混到沒有房子住?你大姐夫剛下了定,下個禮拜就搬家,香港街三室兩廳,帶院子。”

“不走就不走。”家文說,“我也去了,做事,太差勁。”家文只五月端午送了點錢給老娘。但在家麗面前,她只說沒去,以示立場,表明支持大姐。

家文驚,“那得多少錢?”

“隨她去,那房子能值幾個錢。”家麗忽然有大氣魄。

家麗道:“十五萬。”

家文先開口,“老六還占著。”

不小的數目。家文暗自思忖,這些年,大姐兩口子左省右省,真是余下不少錢。

當著老範的面,家文和家麗都沒提老六占房子的事。畢竟是家醜。待吃完飯,光明和小冬去樓下玩。建國和老範坐著喝茶,家文和家麗才進屋說話。

底子還是厚。深藏不露。

小年忙,說逢著征兵,沒到場。建國、家麗和小冬拎著兩箱牛奶上門。酒桌上,建國多敬了老範幾杯,他們年紀相仿,比較能談得來。但老範向來愛面子,喜歡跟建國較勁,建國退下來是副縣級,他頂多是副科級,但現在老兒子考上大學,也算扳回一城。滿桌哈哈大笑。

過了一周,家麗果然搬家,從淮濱路借助處直接入住香港街,也是一樓,三室兩廳帶院子,基本裝修都有,建國找了人,還算稍微便宜點,不過十五萬一把交。

考上大學是喜事。老範也高興。雖然光明是繼子,老範廠子裏的工會還是擺了一桌——工會主席是老範曾經的徒弟。老範盡做繼父的責任,也享這份榮光。家裏好歹有人考上大學。家文也忙前忙後,為兒子高興。少不了在家擺一桌。自從“家變”過後,家文堅決站在大姐一邊。跟三四五六都鮮少來往,光明的慶功宴,也只請了家麗一家來。

家麗那口氣出來,“我缺房嗎?!”她人生第一回住得那麽寬敞。

好歹能遠走高飛。

小冬打趣,“媽,您當然不缺,老六幾年道行,您幾年道行,能比嗎?”

夏天,光明參加高考,考得還不錯,但志願沒太報好,幾撞幾不撞,落到第三志願,被江蘇的一所新合並的一本高校錄取。光明自然不滿意。但家裏的情況他知道,復讀不切實際。一來他不想給媽媽填麻煩,二來他也想早點離開家。城市小點就小點,學校差點就差點。

建國道:“搬進來,就好好住吧。”

沒到夏天,朱德啟終於還是犯心臟病死了。留朱德啟老婆一個人,她反復強調,房子一碗水端平,不能學劉美心,把家搗散了。還有持中間態度的,以劉媽為代表。她內心深處並不贊同美心的所作所為,但這麽多年的交情,加之畢竟是別人家的私事,她不好說太多。她能做的,只能是減少跟美心的接觸。何家小院內,少了她的身影。

建國也動了氣,所以才下定決心,買個大套。一半是自己住,一半也是住給別人看。

何家的“家變”無疑是龍湖菜市這一片開年以來最大的新聞。對於老大被趕,老六“回宮”,並且砸了廚房,不同人會給出不同的解釋。只不過,自從老大被“請”走,老大、老二沒再上過門。老三、老四偶爾出現一次。老五來了,又被趕走。這裏成了老六何家喜的家。美心還在賣醬菜,但來買的人少了。那個來問她醬菜方子情況的中年紳士,遲遲沒再出現。美心有些著急,但也急在心裏,連家喜問,她都說快了。就快了。對外人,美心自然會說家麗不好,兩口子摳門,過不到一塊,對人苛刻,她還說家麗老想給她找對象,把她趕出去,好霸占房子。說得次數多了,美心自己都有點覺得找對象的事是真的了。不過更多人則認為美心這麽做是糊塗,是標準的“倒行逆施”,畢竟家麗兩口子這些年為家庭做的貢獻,三街四鄰都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