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心裏生氣，身上又難受，不想搭理他，翻了個身又睡了。

信誓旦旦的“努力復習”給大姨媽讓了路。我埋進了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門開了，有人進來，隨便把兩個書包放在書桌上，走過來居高臨下到我床邊看了一會兒，就又出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聽見的是客廳的門響，蔣翼說：“叔叔阿姨那我回家了。”緊接著又是門關上的聲音。

蔣翼那個混蛋真是越來越煩人了！

我迷迷瞪瞪擰開台燈，書桌上就一個書包，鬧鐘顯示九點半。“醒了？餓了吧，菜是熱的。”我媽推門看了看，“起來吃飯。”

“啊啊啊啊啊！”我大叫一聲。

“哦。”我慢吞吞起了床，感覺肚子沒那麽疼了，才裹了件睡衣出了房間。爸媽已經睡了，我從廚房盛了一碗土豆燉排骨，一碗米飯，端回到自己房間，攤開卷子，邊看邊吃。

靠，還真讓他說著了！

房間裏安靜得只能聽見鐘表滴答，我一道題一道題地做，吃完了一碗還沒覺得飽，剛要站起來去盛，突然聽見窗戶響了一下。

怒氣沖沖跑回家，我橫沖直撞進了臥室，把卷子扔在書桌上，剛要坐下就突然肚子一陣疼。耳邊響起蔣大爺昨天那句問候“你不是那個來了吧？”

我拖拉著拖鞋到了窗口，深夜空蕩蕩的小花園裏，蔣翼站在石凳上，看到我，招手，口型是：“下來。”

我氣得跺腳，抱起卷子，書包都沒收就跑出了教室。

我瞪了他一會兒，運了運氣，才轉身換了衣服拿了鑰匙下樓。

這個從來沒叫一天的名字，本來想說申請身份證的時候改過來就行了，誰知卻被蔣翼就這麽叫出來？！

夏日的夜晚，星鬥滿天，花草清香，蟲鳴唧唧。我剛出了樓門，迎面是一罐冰可樂貼上臉蛋。

黃瀛子這輩子最大的秘密就是這個了一空軍出身的老黃當日想兒子想瘋了，見到女兒都來不及想新名字，戶口就上報了。我媽從麻藥裏醒過來，一邊忍著疼一邊罵老黃一邊給我改了名字。

“哎呀你真煩死人了！”我氣著躲過，打了他胳膊一下，轉身要回去，被拽住脖領子，“你行了啊，怎麽這兩天脾氣那麽大？”

“煩死人了！”

“用你管？”

“本來就是啊。”蔣翼照舊的那個“你無理取鬧”臉，“關超你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一群男生繼續大笑。

我被拎到石凳邊，倆人一起站上去，坐在厚厚的椅背上。“喝不喝可樂？”蔣翼打開易拉罐遞過來。

“叫什麽叫。”“誰讓你寫的？！”

“不喝。”

“哈哈哈哈哈曾用名黃英姿？！黃英姿是誰，哈哈哈哈哈是哪位大哥？！”關超笑的氣都喘不上來。“蔣翼！”我尖叫。

“你不是沒來那個麽？”“來了呀！”

我一下子擡起頭。

蔣翼笑得差點從椅背上跌下去，我更生氣了，“我回去了。”

“我給你檢查檢查。”念慈剛接過，卻被關超一把搶去，緊接著就是一陣杠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曾用名，黃瀛子，你還有曾用名呢啊！”

“行了行了。”蔣翼抓住我，攤開手掌是鮮亮顏色的糖果，“給你巧克力。”我氣呼呼接過糖果，嘴裏變得甜絲絲的時候，也就消氣了。

我頭昏腦漲地做完一套卷子，擡頭正看見他把表格遞給念慈，“好了。”

蔣翼轉頭看著別處，“你真要去六中啊？”

蔣翼突然站起來，從我桌子上抽走表格，跟念慈說：“我給她填。”“哦行。”念慈答應了一聲，目送蔣翼站在課桌邊填表。

“——我不想自費。”有三個學霸當朋友，又有那麽要強的媽，壓力真的很大，“你們都是自己考上的，就我一個自費，太沒面子了。”

“嗯。”郭靖就答了一個字。

“你什麽時候也要面子了？”

“黃瀛子你不考九中了呀？”方明雨從隔壁排叫道，“你幹嗎不去呀？我們都去九中你千嗎不去啊！”“我和郭靖也不一定去呢，我們仨去六中。”關超說：“是吧郭靖？”

我揮拳頭要打他，被笑哈哈地躲過去。蔣翼一口喝幹凈可樂，問：“我們都去了九中，就你去了六中，多沒意思。”

這倆字說完了，我就感覺幾道目光齊刷刷地射來，以藍亦菲方向的最好奇也最不遮掩。

我昨天也說過這話，可是，“還有關超他們呢——”“那能一樣麽？”

“沒忘。”

“——有什麽不一樣。”蔣翼不說話。

關超跨坐在我前面的椅子上，感慨一聲：“就你這架勢是非上九中不可啊，你這不是忘了咱倆的六中之約了吧？”

“我還沒跟你們分開上過學呢。”我小聲說了一句。

“沒。”我頭也不擡地繼續算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