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這個確實有，不過沒有涼的了，冰箱裏只有啤酒。”“沒關系，是可樂就行。”

“我知道你年輕，可沒想到年紀竟然這麽小。”他看著我突然問，“不過你現在是不是需要喝點什麽？”我心知自己狀態不好，下意識說了一句：“能給我一罐冰可樂麽？”

寧川笑起來，這個笑似乎有一個意思是“果然還是小孩子。”

寧川在沙發對面坐下來，“謝謝你願意來，我之後要去德國住半年，所以只好匆忙間請你來。”“太榮幸了。”

我沒有精力去反駁他的說話，一口帶著飽滿的二氧化碳的可樂送進嘴裏，辣辣地咽下去之後我張口就問：“您這次願意跟我們聊聊，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沒事，最近熬夜——”我合上筆記本電腦，轉頭定神跟道骨仙風的寧川問了一句好，上前握手說：“謝謝您願意接受我采訪。”

楊峰手裏的筆掉在地上，慌忙說：“黃瀛子你不是有采訪提綱麽？她小孩子不太會聊天——”

楊峰在遠處叫我：“黃瀛子好了沒有？寧老師來了，哎呀你眼睛怎麽這麽紅？”

寧川仍舊是那個微笑，他擺擺手示意沒關系，直接回答：“我不是打算跟你們聊聊，是想和你聊聊。”我第二口可樂差點嗆進鼻子。

我盯著屏幕，牙齒咬住嘴唇。

“畢竟連續兩個月都收到你的郵件也很好奇了。”寧川笑：“另外我也有一個問題問你，你為什麽在提綱裏問了很多跟藝術和油畫並不相關的問題？”

轉發內容空無一字。

“我覺得你可能不想回答跟藝術和油畫相關問題。”“這麽簡單？”

最後一封來信是蔣翼的回信，他感謝對方回復，給了對方我的郵箱，介紹雙方的擡頭。發給對方之後，他把這封郵件轉發給了我。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盡量明白地表達，“我看了明越關於你的采訪，他提起當年留學的時候你帶他在歐洲旅行，但是其中只逛了一家美術館，你跟他說“畫不能站在畫框之前看，要走到風景裏去看＇。他說你們去了好多畫家筆下的地方，然後你說之後再回不回美術館都沒關系了。”

對方似乎跟他有很愉快的合作經驗，很快回復了郵件表示願意進一步接觸，並直接介紹抄送了公司市場及媒體宣傳部門負責人。

他看向我，“你資料搜集得很細致。”

郵件的發起人是蔣翼，他似乎之前跟對方在一個特效制作項目裏認識並合作，簡短寒暄之後，他開門見山表明寫信的目的是希望促成一次采訪。蔣翼說明了我所在的雜志是國內最好的深度報道媒體平台，並表示我對美國動漫從很小的時候就非常喜歡並了解，此時正值他們的電影進軍中國，這個采訪一定會讓中國觀眾和合作夥伴更加了解美國的動漫。

“所以我想，畫畫只是你的一種表達，你想說的都在畫裏說了，再去解讀也沒什麽意義了，所以你不是不願意接受采訪，是不喜歡重復表達。”

往來的雙方，是蔣翼和美國那家我一直想采訪的漫畫公司的一位制片人。

寧川的笑容裏終於有了一點真誠的味道，卻不開口。

郵箱打開的一瞬間，我閉了閉眼，才打開看。那其實，是一封轉發的工作郵件。

我於是繼續說：“可你一定是個好玩的人，是特別好的采訪對象。我看了你全部的畫冊，其中前年春夏那次的江南主題特別有趣。我把你那次的畫作按照時間順序在地圖上標注出來，那是經過精心設計出來的路線，不是很會玩很會生活的人無法這麽做。所以這些事情比你的畫作更讓我好奇，我就問了很多別的問題，怎麽旅行，怎麽修整院子，怎麽伺候小花和小鳥”

“——對。”我抓住美術館的負責人說，“不好意思，我要登錄一下郵箱，能否請幫忙給我的電腦連一下網絡。

“很聰明，也很勤奮。”寧川神色又有了些微認真，然後說了一句：“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那次旅行的路線都不是我制定的，那個是明越的作品。

楊峰嚇了一跳，“要查什麽資料麽？”

所以猜錯了麽？我緊張得捏可樂瓶，這采訪不會就這麽黃了吧。寧川微微坐直，又笑：“不過我確實是一個好玩的人。”

攝影師已經到了架好了機器，楊峰慌忙跑過來說：“時間正好！寧川馬上就來！”“有沒有網線？我要上網。”

有這麽誇自己的麽——

“沒、沒事。”我飛快付了錢，拎著電腦就往美術館裏跑。

“關於藝術，我真沒什麽可說的。如果一定想要了解我，就去看我的畫好了。”“所以？”我戰戰兢兢問。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才發現自己眼睛瞪得通紅。“姑娘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