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當然也有可能,讓人覺得刺痛的光並不來自於我,而是他人的目光造就,又反射回了他人的眼睛。

只是這鋒芒不是我的本意,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所以不知如何應對。

“開會了開會了。”曾源從辦公室外面召喚,我打斷思緒把手賬轉手塞進自己的辦公桌抽屜裏,又上了鎖。

從小到大最被人稱道的就是性格好、人緣好、活潑好動、討人喜歡,讓人親近的黃瀛子,卻也最平凡不過的黃瀛子,出人意料地在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裏受到了莫名的矚目和敵意。

“藏什麽好東西?”於小鴿起身問,“不是什麽好吃的吧?”“我減肥呢,哪來好吃的。”

因為幫忙寫過幾次稿子,曾源問過我幾次要不要轉娛樂,都被我拒絕了。我做記者就是想做文化觀察的,這個初衷不會改變的。

我跟著她一起往外走,正看見司棋從外面匆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卷衛生紙,跌跌撞撞的。“開選題會了,別遲到。”楊峰不放心沖著他囑咐。

這樣年輕,就在行業裏有了這樣的名聲,似乎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一直被這樣孤立在自己的組外,已經是這半年的日常。

“知道了知道了。”司棋好不耐煩,“你先走。”

我惶惶然應對,開始學著慢慢接受這種被人暗暗討論的生活。

出了辦公室,於小鴿在我耳邊偷笑:“他拉肚子好幾天了,臉都青了,也不知道省錢吃了哪個臟攤。”“倒是瘦了好多。”我實事求是。

有人說恭喜,更多人側目。

趙緙在會議室裏已經等著了,敲桌子:“都快點。”

昨天,新一期的雜志出爐,二封是我在破敗的賓館采訪青年藝術家石健的稿子。那篇稿子趙緙一個字也沒改就讓發了,在雜志社裏一時間被眾人矚目。

一群人坐下,楊峰小聲說了一聲:“司棋肚子疼,一會兒就——”

好在,我應該是可以畢業就賺錢養活自己了。

“那不等他了。”趙緙徑自翻開下月刊的藍樣,“這一期封面是誰。”

尷尬的是我雖然屬於文化組,辦公桌卻跟楊峰他們相隔很遠,隔著娛樂組的同事。也不知這樣安排是天意還是趙緙的指示。

曾源說:“我們三期封面了,這次最大的稿子就是鄒航的專訪,4p,黃瀛子在寫,但不是封面。這一期給文化。”

每年中文、傳媒畢業生那麽多,今年只進了我一個,而且據說是十一年來第一次招應屆生,我這個就業起點不可謂不高。

楊峰忙接話:“對、對,是京城的老手藝人,剛申遺成功——”

北京二環內胡同裏三層老廠房改的辦公室裏,我上個禮拜剛剛有了一張小小的辦公桌,一台舊電腦—這意味著我即將在這家國內做深度報道最知名的雜志社順利轉正入職。

“年初不就是就非遺傳承人麽?重復選題一年報兩次封面是我記差了還是你不懂常識?”趙緙罵人的時候連個表情都沒有。

我放下電話坐在窗邊發呆,手邊是為了寫稿子從明雨那裏先帶回來的那本影印的手賬。

楊峰忙忙說:“今年這個話題特別熱——”“沒有別的熱門話題了是吧?”

“哦行。”

楊峰張口結舌,正不知道怎麽答話,門一開,動若扶柳的司棋正推門進來,“有,我這還有一個選題。”

“再隱晦你就直接說他單身算了。”樂歡盈嘆口氣,“你也是盡力了,不過這種事就只能慢慢來了。不過這個字數你是當封面文章寫呢?趙緙前兩天跟我說最多也就給4p,你再改改吧。”

趙緙擡頭等他說。

第一次寫這種明星公關稿,還是自己要好的朋友,我比平時寫稿子緊張太多了。

司棋捂著肚子坐下,立刻就翻出一摞資料:“我采訪了蘇州的一位建築師,是來自園藝世家,他們有四百年的歷史,歷經三個朝代,歷史積澱特別深厚,文化底蘊也很足”

“字數爆了怎麽辦?”我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撓頭,拿著電話一一說,“關於明雨的地方我盡量省略著寫了,但是不知道會不會還是讓粉絲不開心。”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閉關了兩天,《鄒航:22歲戲骨將畢業》就已經發到樂歡盈的電腦上。

只是我心裏有點奇怪,園藝世家這個提法有點少見,古時候的匠人流傳到現在的家族怕是太少了,而且司棋之前從來不擅長歷史類的選題——

鄒航是個好玩的人,對演戲也有追求,腦子聰明,行事通透,即使不看那張好看的臉,也是有趣的靈魂。

趙緙一直敲打桌子的手指動了動,沒說話。

雖然聊得尷尬,不過真的寫起稿子的時候倒是輕松愉快。

司棋倒是少見地滔滔不絕,在他口裏這位建築師應該就是下個普利茲克建築獎的獲得者,在座包括我在內幾個剛入職的新人都聽得目不轉睛、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