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這個人終於願意跟我承認他的心情了。

郭靖了然笑起來,“我都不難受,你難受什麽?”

我再也忍不住,問:“郭靖你到底想和念慈怎麽樣呀?”

我坐在車裏四處扭動,郭靖看了我一眼:“你這是哪難受?”我看他一眼:“心難受。”

郭靖沒有詭辯說“這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要看念慈想怎麽樣”。

不過念慈因為工作地點遠,幾乎沒有住過那套房子,一直租出去,今年又在東邊買了一套公寓,就更少回去,每次我們聚會都要對角線橫跨北京。

他直面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想和念慈怎麽樣,我只希望她開心幸福。”我怔住。

他這幾年生意越發大了,幾乎常駐北京,前年和念慈各自在蔣翼的房子旁邊買了一處公寓跟我們還有明雨做鄰居。剛買的時候還不起眼,可到手就被人誇眼光好。那邊是學區房,之後幾年房價簡直飆升到天價。

北京城夜晚繁華的長安街,郭靖的心和和那條路一樣平整、筆直、悠長。

我和郭靖誰也沒有多問對方是誰,吃過飯,郭靖便開車送我回家。

“瀛子,我喜歡念慈,喜歡太多年了。也許會喜歡一輩子,但是我從沒想過要她回給我同樣的喜歡。我喜歡她,我只希望她快樂。”

對方投降,“我說的是真的,這樣,我去找葉大律師要回來,等咱們見面給你帶過去。”“好。”

“可是喜歡一個人就一定想和她在一起啊!”我焦急說,“不然會多難過。”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男人笑道:“那個現在也不在我這了。”念慈沒說話。

“是會有一點難過,可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這個世上最可遇不可求,也最不能強求的。”郭靖平靜說:“我跟顏昀從來不是一類人,十七歲的時候知道她喜歡顏昀,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出局了。”

男人沒再說什麽,念慈放下電話之前突然想起來說了一句:“對了,項先生,之前你拿走的那個我的福袋能否還給我?那是奶奶留給我的,很珍貴。”

“可是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愛情更不是!”

念慈想了片刻,笑一笑:“不要了吧,我還沒恢復完全,下周上班了咱們再見面吧。”

一盤磁帶,你喜歡a面的主打歌,可也許b面也會有一首叫《一生摯愛》:

“所以我今天可以去看你了麽?”男人步步緊逼。

我從不能想過,看起來最勇敢果斷的十七歲的郭靖,在念慈和愛情面前,曾經那麽自卑和頹唐。我心裏難受得鼻子發酸,急迫地想讓他明白,讓他不要後退,讓他再往前一步。

我看著郭靖如常的臉色,心裏小小地嘆了口氣。念慈平常般應對,“好多了,謝謝關心。”

可郭靖是一貫堅實的。

念慈也沒有避諱,當著我們的面接起來,那邊年輕男人的聲音如釋重負,“總算是你接電話了,是不是好一點了?”

他笑笑:“是啊,不是非黑即白的,可無奈的是,即使非黑非白,可仍舊不是恰恰好的那一個。恰恰好?

我跑去臥室給她拿出手機,是這十幾天每日都會響至少一次的電話。

我怔住,這個話顏昀也說過。

就是在這一會兒,念慈的手機響了。

“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放手了。”那麽早?

三個人圍坐,安安靜靜吃飯。

那麽早已經決定放手念慈?

“不錯不錯!”念慈幫著郭靖把碗筷擺好,說:“我記得還有你上次拿來的香腸,在冰箱最上層。”“你坐著吧,我來拿。”郭靖輕車熟路找到食物,四菜一湯一粥上了飯桌。

可這麽多年為什麽還一直陪在她身邊?為什麽還對她那麽好?

我跳起來邀功:“衣服都是我洗的,前天早上的白粥你不是也說火候不錯?”

“我們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其實都有嘗試過用戀愛的方式接納彼此,但是很快就知道那樣不行。念慈是不能違背自己的心的人,而我不能違背自己的喜歡。”郭靖看著前方,“大四畢業,念慈雖然想留在家裏陪伴奶奶,但最終還是決定來北京的時候,我們已經就知道這是我們最近的距離了。”

滿地的夕陽中,我坐在客廳中央拼一座霍格沃茨城堡,那是她買給我的生日禮物,但是日子沒到還沒送出就已經被我翻出來先行享用。

車子的音響裏是情愫湧動的《一生摯愛》:相親竟不可相近,或許該相信是緣分。

念慈終於好了起來,她睡醒了洗好澡,穿著白色的柔軟的睡裙從臥室裏走出來。屋子裏暖氣很好,她赤著腳,頭發柔軟地披散在身後,看著在廚房裏煮粥的郭靖,趴在門邊笑了笑:“我聞這麽香的味道就知道不會是瀛子掌勺。”

郭靖送我到樓下,說了一句:“瀛子,自己喜歡的人恰恰好也喜歡自己,是天下最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