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硯是被手機的鬧鐘聲吵醒的。

一段動感的rap回蕩在房間裏,不僅埋在被子裏的青年拱了兩下枕頭,直接把頭拱進了枕頭底下,用蓬松柔軟的大枕頭堵住耳朵,另一邊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頓住了敲擊鍵盤的手,看向聲音的來源。

聲音的來源處是一件床角的褲子口袋,是段辭的衣服。

這聲音距離他最近,段辭不得不清醒過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喂?”

從電話聽筒裏傳來姜木咋咋呼呼的聲音,間或夾雜著敲門聲:“段哥,你是和小學弟哈皮去了嗎,我怎麽敲門你們都沒反應?我尋思你平時也不賴床。”

聲音太嘈雜,段辭頭痛地說:“停下你敲門的手。”

“啊?”

“向左轉,往前十步,到底,那個房間。”

姜木大驚:“這不是陸哥的房間麽!難道你們三個——”

“你們什麽?”

段辭話音剛落,就從門口傳來“砰砰”的聲音,他從床上跳起來,拉開房門。

姜木和趙揚博站在門口,與段辭來了個對視,姜木掛斷手機,補充完自己的話:“——開銀趴不叫我?!”

段辭:“……”

“銀你個頭啊,我們房間空調壞了,就過來擠一擠。”

段辭往後讓開一段距離,進了浴室洗漱。

姜木和趙揚博擠進來,他們從昨晚睡到現在,這會兒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看到群裏的消息後,就趕過來找段辭他們。

林硯其實還是困的,但姜木他們就站在這兒,他也不太好再睡,只好揉了揉臉,把頭從枕頭裏拔出來,頭發淩亂而蓬松,懶洋洋地跟對方打招呼:“學長好。”

青年的脊背纖細而優美,雪白的臉頰細膩而柔軟,嘴唇嫣紅,剛睡醒的樣子看起來很招人疼。

像一顆小蘑菇。

頭發遮眼版。

“小學弟還沒睡醒呢?”

姜木感覺手有點癢,躍躍欲試地想捏一把林硯的臉頰。

陸羈從椅子上站起來:“這麽早就過來,有事?”

姜木停下手,下意識轉過身:“啊,是方明正啦,他說自己有個親戚在這兒辦畫展,他下午有事不在,讓我帶一下社團活動,我就想問問你們去不去,就前面那塊海灣。”

陸羈眼底泛著烏青,看起來是沒有休息好的模樣,說話也帶了幾分啞:“我隨便。”

姜木看看兩張床,再看看陸羈的狀態,恍然大悟:“不是吧陸哥,你一晚上沒睡?!”

陸羈沒理他,從桌上的煙盒裏抽了一根煙,走了出去。

那邊的趙揚博自覺沒趣,把玩著電視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隨意地調換著頻道。

林硯從床上爬下來,回自己的房間去拿其他的衣服。

他很嚴肅地在思考一件事,他昨晚有記憶的時候還是睡在地毯上的,怎麽睜開眼睛就變床上了?

他應該,大概,也許,沒有這種爬床的習慣……吧?

他換好衣服回來的時候正撞上陸羈,男人身上帶著一股煙草味,明顯剛抽完煙,精神看起來不太好,但有種不常見的痞帥。

林硯猶豫了一下:“陸哥,我昨晚……?”

“我昨晚有點工作,沒睡床。”陸羈一帶而過,他來到桌邊,合上了電腦,“你也許覺得地上硬,自己爬上來的。”

是嗎?

林硯想了想,著實記不太清。

不過這不要緊。

段辭已經從浴室出來了,他正準備回自己房間拿衣服,就聽見陸羈說的話,驚疑地擡頭望了男人一眼,和陸羈的眼神對視下,又咽了回去。

那邊姜木見段辭出來了,將自己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得到對方的回答。

“下午去不去?行啊。”

“陸哥這還能去麽,通宵一晚上我都怕他猝死。”

“你忘了高三的時候,陸哥幾乎三天沒睡覺的壯舉?硬生生地拉扯了一幫人的物理競賽。”

“……”

他們在聊天,林硯坐在床邊,在看電視。

電視裏正在播報財經新聞,下方的白屏快速滾動:

【林默接任普靈實業,林賢出任道鳴科技CEO,均為林家旗下公司,林家放出小一輩繼承信號——】

畫面是林默從勞斯萊斯車上走下,以及林賢與分公司成員握手的畫面。

啊這,這麽卷的嗎?

不是說一周後麽,怎麽現在兩位哥還提前偷跑。

*

C城的另一邊,中心藝術館,人頭攢動。

這兒正在舉辦知名光影大師徐繪的畫展,是他歸國後的第一次畫展,因此很多專業人士都來到了c城。

其中也包括了桑寧。

他帶著畫室的人一同來到中心藝術館,剛進門便是一副徐繪的成名作:【深淵的花】。

畫作以深淵為背景,描繪了堪比地獄的慘狀,無數只觸手通過光與影的對比,襯托出一朵純白的花。

中心藝術館是一幢很特別的建築,是上世紀建築大師艾略特以“月亮”為靈感設計的,整座場館通過光線的變化呈現出月相的陰晴圓缺,屬於私人性質,平日裏很少接受外人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