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牽扯

十幾名死士一擁而上。

嗡、嗡、嗡……

弩箭呼嘯而去,將這些沒有甲胄之人釘死在地上,這麽近的距離,連瞄準都不必。

有一人身中三箭,卻臨憑著一股血勇,沖了上來。

還未近前,身側刀風激嘯,楊豬兒單手挺著一把斬馬大刀兜頭劈下,連頭帶肩斬落在地。

李躍提著刀,踩過碎裂屍體,一步一步走向董閏。

昔日交情在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戰場上只有你死我活。

這幾人李躍全都給過機會,卻全都拒絕了。

“哇……”冉智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嚎叫著,一個生在溫室的膏粱子弟,何曾見過如此人間煉獄?

蔣幹的臉皮也在顫抖,伶牙俐齒完全失效。

只有董閏拔刀在手。

此時宿衛軍已經殺入府中,凡持刀不降者,皆亂矛刺死。

府中很快就是一面倒的場景。

“抓活的!”慘叫聲中傳來呂光的呵斥。

很快,便有一隊甲士殺到靈堂前,圍城一圈。

死士們自知沒有活路,血戰不退。

不過在宿衛甲士的絞殺下,再悍勇都無濟於事。

“鏘”的一聲,兩把刀劈在一起,爆出一道火光,李躍一步未退,董閏卻連退了兩步。

李躍雙手握刀,沾滿鮮血的臉異常猙獰,一刀刀的劈下,壓的董閏擡不起頭來。

這幾年很多人只知道他是皇帝,卻忘了今日的一切,全是在戰場一刀一矛打下來的。

從梁犢起兵開始,天下幾乎所有的大戰,李躍都參與其中了。

一旁的蔣幹咬牙提刀沖上,剛上前兩步,便被弩箭射翻在地,嘴中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說什麽,但只吐出一口汙血。

含怒劈出七八刀之後,“叮”的一聲,董閏的刀被劈斷,而李躍的刀只是崩出幾個小口。

刀鋒揚起,沒有絲毫猶豫,狠狠落下。

刀光劃過,血光飛濺,董閏人頭咕嚕嚕滾落在地。

那一刹那,雙眼中還閃爍著驚訝和恐懼,然後漸漸渙散。

李躍一腳踢開屍體,長刀一揮,鋒刃上的血滴甩落在地,目光轉向冉智、宋斌二人,“是誰挑起的?朕給你們一個痛快。”

宋斌護著冉智一步一步後退出靈堂。

但堂外早就鐵甲如山,長矛如林。

死士在身經百戰的甲士面前,就只能是死士了。

李躍追出靈堂,一身血汙,殺氣騰騰的猙獰模樣令在場的黑雲將士俱是一震。

一直以來,皇帝在他們印象中寬仁、溫厚,而今日卻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這也是正是李躍想要的結果。

石虎如此殘暴,卻能維持統治,皆因天下人被殺怕了,早年石虎也是一萬人敵,南征北戰,殺伐果決。

在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講仁慈,本身就是作繭自縛。

李躍不是要跟石虎學,而是要立威。

以前天下大亂,到處叛亂也就罷了,但如今國中承平,蒸蒸日上,別人不敢動,偏偏冉智董閏這群人作亂,必須施以霹靂手段!

先威後德,寬嚴相濟,方是治國之道。

一味仁義,不僅害了天下人,也害了自己,害了後代!

宋斌護著冉智到處逃竄,漸漸被避入角落。

李躍原本像抓活的拷問,但望深層想,幕後之人如此謹慎,穩如老狗,忍如千年老龜,肯定不會留下什麽線索。

手起一刀刺死宋斌。

冉智癱軟在地,李躍一把提起他,拖到靈堂中,讓他跪在董氏的牌位前。

“陛下……饒命,臣、臣再也……不敢了……”

冉智一把鼻涕一把淚,窩囊的不成人樣。

李躍扔給他一把刀,“你是冉閔之子,不要給你父親丟人!也不要令你母親蒙羞!”

冉閔一輩子做了不少錯事,手段也有些血腥殘暴,但不可否認,沒有他的殺胡令,北國江山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子。

爾曹夷狄禽獸之類尤稱帝,況我中土英雄,何為不得稱帝也!

冉閔臨死前的那句豪言早已傳遍天下,蕩氣回腸。

只是,英雄一輩子的冉閔,絕想不到兒子竟是如此懦弱。

“陛下,臣、臣還是孩子……”冉智可憐兮兮的望著李躍。

李躍險些一口老血噴他臉上,都十七八歲的人了……竟然如此幼稚……

“還等什麽,難道想千刀萬剮,車裂腰斬不成?”李躍厲聲道。

冉智全身一顫,將刀橫在脖頸上,卻怎麽都下不去手。

千古艱難唯一死。

李躍上前推了一把他的手,血水飛濺,冉智無力的倒下,眼睛睜得大大的。

李躍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走到這一步,李躍也不可能饒恕他。

否則就是對自己對大梁最大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