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死志

萬人敵一掏出來,效果立竿見影。

減小砲石的重量,射程輕松超過船上的重弩。

而梁軍不只有石頭,更輕便的火油罐對戰船破壞力更大。

楚軍在船身蒙了生牛皮,卻無法覆蓋甲板,火油罐的拋物線軌跡讓戰船在無處遁形。

一艘接一艘的戰船燃起,黑煙滾滾,船上水軍拼命澆水,卻無濟於事,火油中除了油脂還有碳粉、硝石等混合物,能在水面燃燒。

“嘭”的一聲,一艘樓船燃起熊熊烈焰,船上水軍淒厲慘叫驚醒了其他人,趕緊將戰船撤走,才避免了全軍覆滅。

李躍心中一動,萬人敵對水戰的作用還在陸戰之上,若能將這玩意兒縮小,搬上船就是一座移動炮台,利於將來在海上與其他國家“友好交流”。

水軍一撤,楚軍構建的工事威力小了一半。

見到萬人敵的威力,營壘中楚軍士氣明顯低落起來,開始出現潰軍。

輜重兵緩緩將萬人敵轉向,朝著楚軍營壘。

弓弩手、投石車、霹靂車也跟著前挪。

楚軍自然不會傻楞在營壘中,等著挨轟擊。

一支步騎忽然從左翼殺了出來。

氣勢十足,為首一將,左手環首刀,右手長槊,朝著萬人敵沖殺過來。

卻被三支步陣截住,就在陣前廝殺起來。

楚軍步騎兩千左右,梁軍卻五千余眾,竟一時片刻不能將其圍住。

主要是為首的幾員楚將極為驍勇,每次都能率精騎突破包圍。

“敵軍戰將何人?”李躍想不出江東還有什麽出名將領。

一旁的謝玄道:“桓石虔,桓溫之侄,江東萬人敵。”

“桓家倒也有些人物。”李躍朝張蠔使了個眼色。

“哈哈!”張蠔仰天狂笑兩聲,提著戰矛就沖了上去,連親衛都不帶。

敵將生猛,張蠔更是兇惡。

一人一馬沖入敵軍之中。

不過這時場面有些混亂,近萬人在陣前一塊狹窄的平地上廝殺,很容易就暈頭轉向。

張蠔身披三創從中殺出,沒找到人,換了戰馬,又殺了進去,如此者三,終於找到桓石虔,還是一人一馬沖向桓石虔,以及他身邊的百余護衛。

李躍神色一沉,暗罵張蠔裝逼裝過頭了,都已經是大梁重將,卻還跟莽夫一樣。

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必會折損士氣。

不過他既然敢裝這個逼,自有他的底氣。

兩馬對沖,兩人都大喝一聲。

槊矛撞在一起,擦出一陣火花,桓石虔戰馬長嘶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將主人也掀翻在地。

張蠔仰頭大笑,揮動戰矛,連殺兩人,勒馬復來,但桓石虔卻被親衛們救走。

“鼠輩安走?”張蠔在後無能狂怒,戰矛大開大合,再殺兩騎,卻無法追回桓石虔,自己身上也中了幾矛,虧得梁國鎧甲一向堅固,傷了皮肉,沒傷到筋骨。

李躍對他勇猛有了新的認知。

除了當年的冉閔,張蠔基本就是這時代的天花板。

當年鄧羌也是名震天下,只可惜死在沙苑之戰中,沒有發揮出來。

張蠔還要再追,胯下戰馬不堪重負,雙膝一軟,將他掀翻在地,當即就有十幾騎向他踐踏而來。

幸好己方步卒離的不遠,提著長矛迎了上去,撐起長矛,刺死兩騎,其他騎兵掉頭就走。

桓石虔被擊退,楚軍最後的抵抗失敗。

砲石、火油、箭矢如同潮水一般拍了過去,層層疊疊的鹿角不是砸毀就是被燒成焦炭。

殺傷力並不大,一輪下來,最多死傷百余人,但給敵軍心理壓力卻無以復加。

楚軍只能躲在土壘後面,不敢露頭,陣型更是被打亂,互不統屬,一片混亂。

轟、轟、轟……

十多輪轟擊之後,重甲步卒上場,塵土飛揚,大斧、狼牙棒等重兵在前,宛開山辟石一般。

謝玄也帶著降軍撲了上去。

比起黑雲甲士,這些身披皮甲,或者幹脆沒有甲的降軍更為瘋狂,仿佛跟桓溫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嗷嗷叫的殺了過去,仿佛一頭頭饑餓的野狼,盯著楚軍的頭顱眼冒綠光。

而毛安之、檀玄等人的北府軍似乎存心要跟黑雲軍比一比,沖的更猛,殺的更兇……

楚軍很快就頂不住,節節後退,一座座營壘被攻陷。

李躍望著營壘正中的那杆“楚”字牙纛,拔出長劍輕輕一指,一千玄甲重騎沖了出去,風卷殘雲一般殺到牙纛之下。

張蠔策馬轉了一圈,沒找到桓溫人影,回過頭,一斧頭砍在旗杆上。

牙纛晃動兩下,接連幾斧下去,牙纛緩緩墜落,倒在煙塵與血泊之中。

楚軍立即全線崩潰,四散奔逃,或者幹脆跪地投降。

一場沒有什麽懸念的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