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嫁禍

“那這就奇怪了。”姜梨又帶著點不解地喃喃自問，“你既然說是親眼看著我用刀一刀一刀刻上去的，可眼下那副頭面分明都被人換過了，你看見的莫不是……鬼呀？”

“不……不是。”香巧一口咬定，“奴婢沒有做這回事。”

最後兩個字，姜梨說得格外輕柔，聽在香巧耳中卻覺得陰慘慘，鬼森森的。

她說：“香巧，是你將我的頭面偷走了吧？”

“三姐，你說香巧拿走了你的頭面，可有證據？”姜玉娥不甘心地道。

姜梨蹲下身，伸手扶起香巧，她看向香巧的目光親切又溫柔，語氣還是如以前一般和善。

“證據？”姜梨重新站起身，對著季淑然笑道：“母親身為大房主母，就請母親現在立刻派人去香巧房中搜尋那副紅寶石頭面的下落。諸位夫人姐妹都在這裏，恰好做個見證，免得姜梨自證清白以後還要白擔罪名。”

香巧在發抖。

賓客們聞言有些心虛。

季淑然想，心中越發覺得不對，下意識的，她看見姜梨低頭看向地上的人，也就隨著姜梨的目光一道看去，發現地上的香巧正跪著，看上去卻是要癱倒在地了。

姜梨這話卻是在指責她們方才看戲的時候將自己擺在一個高高的位置卻又置身事外，不由分說就將姜梨當做始作俑者。

都什麽時候了，為什麽還要笑，有什麽好笑的？

季淑然面上含笑，牙關緊咬，她也不蠢，曉得今日算計姜梨的事無果了。她驚訝於姜梨竟然能後發制人，一個在姜府裏沒有人脈沒有銀兩的人竟然有本事翻身。可她又怕姜梨還有後招，下意識地又看向香巧。

甚至於到現在，姜梨嘴角還帶著一抹溫溫柔柔的笑容，和她最初一模一樣。

聽說姜梨要請搜房時，香巧頓時松了口氣，落在季淑然眼裏，心中轉瞬就有了計較，曉得姜梨大概也搜不出什麽，便指派了幾個人，果然去搜尋香巧的房間了。

姜梨不解、疑惑、惋惜、歉疚，偏偏就是沒有慌亂、憤怒、無奈和絕望。

整個正庭裏又恢復了安靜。

季淑然的眉頭緊鎖，她望向姜梨，突然發現，從開始到現在，寶石頭面上的裂痕被發現起，無論是眾人的指責還是異樣的眼光，面對這些，姜梨都沒有氣急過。

姜元柏在這時候終於也回過味兒來，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他看向姜梨，見自己那個女兒站在姜幼瑤不遠處，姜幼瑤衣衫精致，發釵華美，姜梨卻素衣精簡，若非自己風姿楚楚，單憑打扮，還真如丫鬟一般不起眼。

證實了柳夫人的話。

姜元柏頓時又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可能！”說話的是柳夫人，她斬釘截鐵道：“吉祥樓出的東西，不可能是這種品質。諸位都是吉祥樓的常客，一看便知。”柳夫人把頭面又提給身邊的夫人，幾位夫人互相摸過，皆是點頭。

姜元柏好面子，護短，就算厭惡惱怒姜梨，也不願意姜梨在賓客面前折損了姜府的臉面。況且此時此刻事實證明頭面一事另有蹊蹺，姜元柏就又覺得自己方才對姜梨的語氣是否太重了一點。

姜幼瑤和季淑然的面上都閃過一絲訝然，事情不該是如此發展的。季淑然心中一動，並不希望姜梨打破她的計劃，就道：“梨兒，這寶石頭面怎麽會是假的，你莫不是認錯了？”

眾人心裏在想什麽，姜元柏的後悔，季淑然姜幼瑤的失望，姜梨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她站在中庭，饒有興致地盯著強作鎮定的香巧，突然有些想笑。

姜老夫人一怔，當著賓客的面，姜梨喚她“老夫人”而不是“祖母”，親疏遠近一聽便知，這是對她有怨，是因為自己剛才沒有在姜梨身陷困境的時候站在姜梨的一邊？

季淑然和姜幼瑤打什麽主意，她早就知道了，不過，她要做的，也並不僅僅只是自證清白那麽簡單。

姜梨回頭，對姜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人，不急，我現在就來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季淑然的人留在芳菲苑，總歸是個禍患，她從前生悲慘的經歷中已經有了教訓，防微杜漸，斬草除根。

姜老夫人道：“梨丫頭，有人拿走了你的頭面，這是什麽意思？”

不一會兒，派去搜尋香巧房間的人回來了。為了以示公平，姜老夫人還指派身邊嬤嬤一同前去。

事情一瞬間急轉直下，眾人恍然大悟，可在片刻後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張嬤嬤帶著人回到姜老夫人身邊，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巧，道：“回老夫人，從香巧的房間裏搜出了紅寶石頭面，沒有刀痕，應當是真的。”

有人拿走了她的頭面！

香巧身子一軟，喃喃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