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風雨動十一(第2/2頁)
看來謝斂在京都的名聲,比她以為的還要差幾分。
“家父生前,有些賬目放在陳工手中。”宋矜看著眼前的老婦人,不確定對方會不會配合,“我如今回到了京都,便來取。”
好在老婦人沒有多問,只道:“我拿給你。”
很快,宋矜便拿到了賬冊。
她沒有久留,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避開了人群擁堵,倒是沒有出意外。宋矜才到家,便在抄手遊廊迎面撞上了秦念。
秦念難得乖覺,輕聲道:“嫂嫂。”
宋矜應了聲,“怎麽不與含之敘敘舊?”
“我與他沒什麽好說的。”秦念走在她身側,遠遠朝著暖閣瞧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他害死了岑三哥不說,如今連傅澄江也害死了,說不準有一天連我也……”
宋矜看她一眼,秦念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秦念才說:“當初阿兄被流放,嫂嫂一定覺得我奇怪。我不僅不站在阿兄這邊,還反過來和翠微書院的眾人一起羞辱阿兄。”
宋矜略作思索:“那具棺材,是岑望的?”
“是。”秦念的嗓音哽咽起來,微微擡起下巴,“岑三哥和章四哥,從前和阿兄關系最好,對我也最好。”
“阿念。”宋矜抽出帕子遞給她,輕嘆一聲,“你不必管我怎麽看你。”
秦念卻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阿兄是為了權勢能殺摯友至親的人,最是冷血不過。嫂嫂,傅家有意將傅姐姐嫁給阿兄,你還是早些為自己著想。”
這話說得宋矜心裏一咯噔。
畢竟上次的宴會上不難看出來,傅也平有意與謝斂結交,但真被人點破又是另一回事。
宋矜說道:“含之並非是你說的那樣。”
秦念反駁,“總之,傅姐姐家裏是有意阿兄的,你早做準備。”
宋矜略作思索,才說道:“我與含之成親,本是權宜之計。即便是和離,也並非不可……”
話未說完,她便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宋矜擡起頭,便瞧見迎面走來的謝斂。
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傅瓊音,對方走得氣喘籲籲,仿佛跟得很費力。但應當也聽到了她的話,微微垂睫,避開視線。
不知為什麽,回京後謝斂身上的氣質越發冷肅。
他擡眸朝著她看過來,旁人便本能噤聲。
謝斂收回看她的目光,落在秦念身上。秦念不自覺地瑟縮一下,面頰褪去血色,擡眼偷看一眼傅瓊音。
傅瓊音:“宋姐姐怎麽穿得這樣單薄,還是進去烤烤火吧。化雪的天,實在是冷得厲害。”
謝斂:“過來。”
聞言,傅瓊音偷看謝斂一眼。而謝斂漆黑眸底不見喜怒,目光落在宋矜肩頭,薄唇微抿。
宋矜只好朝他走過去,眼神有些閃爍。
謝斂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腕,解下自己身上的氅衣,披在她肩頭。
在人前這樣親密,宋矜有些不習慣。她微微擡起下巴,避開謝斂的視線,呼吸都微微屏著。
對方慢條斯理為她整理衣領,指腹不經意揩過她脖頸,帶起一陣不自覺的戰栗。
宋矜下意識繃緊了背,垂下目光。
謝斂像是沒有察覺,收回了手。
“阿兄。”秦念仿佛是鼓起勇氣般,朝著謝斂看過去,“天氣太冷了,我和傅姐姐也不耽擱你們烤火了。”
謝斂只瞧她一眼,沒做聲。
反倒是傅瓊音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欲言又止。
秦念伸手,要拉傅瓊音。傅瓊音卻回過頭,朝著宋矜看過去,佯裝淡定問道:“宋娘子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這話叫秦念微微一驚,本能去看謝斂面色。
然而謝斂面色如常。
但氣氛陡然間,便凝滯起來。
宋矜微笑道:“我說了什麽話?”
這話讓傅瓊音被堵到沉默片晌,方才說道:“興許是我聽錯了。”
秦念連忙上前,一把拉住傅瓊音,歉意看了宋矜一眼,說道:“我與傅姐姐便不叨擾了。”
說罷,兩人疾步朝外走去。
謝斂沒有理會兩人。
他垂下眼睫,徑直朝著她看過來。
宋矜只當沒有察覺他的視線,鎮定自若地說道:“我的衣裳被打濕了,先回去更衣,先生也去忙吧。”
才擡起腳步,手腕竟又被人握住。
謝斂的嗓音夾雜著寒風,從身後徐徐傳來,“不急。”
“我有些冷。”宋矜道。
謝斂沒有松手,他的手也是冷的,涼意順著指骨匯入她的肌膚,隨著脈絡湧入胸腔,四肢百骸都能察覺到這股涼意。
“先進去烤火,我與你說說和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