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年恨4(第2/3頁)

謝安韞一次不成,還可能再來一次。

她想借謝安韞的手除掉君後的孩子,謝安韞也想借她的手打胎,她當時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君後出事,趙家忠誠全線下跌,她就徹底淪為謝安韞操控的人偶了。

姜青姝一想到此,神色就泛起冷意。

她擡睫望著趙玉珩,借他給她系衣帶之際,扯扯他的袖子,他意會湊近,聽她小聲說:“朕身邊的內侍省至關重要,卻唯有少監秋月一人可信,此番下毒,君後若確定鳳寧宮人知根知底,那朕便懷疑是內侍省之中安插的眼線。”

趙玉珩眸光微暗,“除少監外,內謁者監、內謁者、內寺伯等皆無機會下手,唯有內常侍六人、內給事十人,其中或有奸細。”

“是。”

她仰頭望著他,光影沒入烏黑的瞳孔的深處,迤邐出淡淡光彩,“朕這幾日忙於殿試,還望君後替朕留意,但你要先以身體為重。”

“好。”

他似乎想抱她,但發之情止乎禮,最終只是憐愛地摸摸她的發,微笑道:“有臣在,陛下放心。”

姜青姝朝他揚唇一笑。

她換好華美厚重的天子冕服,起身出去,待走遠之後,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秋月。

秋月心神領會,悄悄端來昨夜那碗剩下的毒藥。

“陛下。”

秋月直言不諱:“不管是為了什麽,您身系江山社稷,都不該傷害自己的龍體,先帝留臣在您身邊服侍,也是讓臣照顧好……”

姜青姝說:“你放心,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她說完,將那晚已經涼透的藥一飲而盡。

接下來。

是她和謝安韞的較量了。

——

第二日殿試,女帝依然在親自主持。

她其實很不舒服了,秋月甚至暗中叫了太醫隨時待命,防著意外發生,但令秋月感到心驚的是,陛下居然硬生生地撐了過來。

姜青姝昨夜會昏睡也有勞累一天的緣故,僅憑意志,她能撐著。

當然,她的這一番反應是瞞不住身邊的那些耳目的,比起秋月,最擔心的人反而成了薛兆——他雖對天子有不服之意,但張相交給他的任務不單是監視控制小皇帝的一舉一動,更是確保其安全。

為臣為相,縱權勢滔天,但仍以國為本、以天子為尊。

這是一種微秒的平衡關系,君權落沒,相權如日中天,但,相不可無君。

小皇帝太倔了,明明不舒服,還不肯歇著。

張相這次定會發怒。

薛兆誰也不怕,唯獨怕極了張瑾,他從昨夜就開始焦灼不安,想著今日絕不會再許謝尚書私見陛下,陛下昨夜還對樊聰發難,今日難保不出亂子啊。

怎麽都要等張相從中書省過來再說。

結果呢?

薛兆被支開了。

支開薛兆是姜青姝安排好的計策之一,紫薇殿位於宮外,日暮時分禦駕回宮,涉及街道警蹕、儀仗護衛,諸事繁多,秋月身為伴駕少監,想隨便弄點差錯支開薛兆不難。

也就是薛兆離開的這一會兒,謝安韞來了。

謝安韞還帶著幾分未消的余火,神色冷得駭人,一路見了他的人都退避三舍。

守在外頭秋月遠遠見了他,神色似乎有些異常,連忙迎上來,“謝尚書來做什麽,今日陛下——”

“讓開,我要面聖。”

他徑直往前走,秋月急急忙忙地要攔,一直在說:“大人!大人留步!您不能進去,陛下此刻還……”

謝安韞要是強行要見女帝,誰能攔得住他?

秋月也並不打算真攔。

他直接進了殿,殿中昏暗,連通的暖閣內一片寂靜、死氣沉沉。

謝安韞在外面叫了一聲“陛下”,隔了一會兒,聽到少女故作鎮定卻帶著慌亂的聲音,“誰許你進來的!”

嗓音頗為低啞。

謝安韞幹脆直接過去掀簾子,一只手卻在裏頭也扯住了簾子,不許他拽開,他順著觸摸,摸到她掌心滿是濡濕的汗,顯然難受不是裝的。

心跳漏了一拍。

他壓低聲音,“陛下,臣擔心你。”

他慢慢掰開她的手,她根本沒有多少力氣,虛虛地隔著簾子說:“那毒是不是你的人下的?”

謝安韞不答,只問:“陛下為何要喝?”

“你知道君後有孕的事?”

“陛下那麽愛君後?”

她突然猛地掀開簾子,從被褥下探出一只腳,狠狠地踢他一下,“君後以為只有朕知道他有孕之事,他當然會懷疑朕是想防止外戚專權,自導自演。朕若不喝此藥表明真心,被他懷疑是朕派刺客下手欲殺他又如何!”

謝安韞愣了一下。

他被這猝不及防的美色所擒,目光映著她雪一般的細頸,又看到少女那雙烏黑鳳眸,此刻滿是被委屈激起的淚光。

她又狠狠踢他胸口,“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