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春日遊9(第2/3頁)

“嘗嘗這個。”

“這道菜也不錯,君後費心了。”

“那陛下便多吃點。”

趙玉珩旁若無人地為她夾菜,時不時用帕子為她擦拭嘴角。

殿中靜謐,兩側宮人屏息垂首,秋月與許屏侍立一邊,神色都各有微妙。

姜青姝小口吞咽著,悄悄擡睫,目光朝張瑾的方向遊離。

張瑾靜靜佇立著,雙目低垂,仿佛一尊雕像。

其實張瑾也沒有用早膳和午膳,但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鐵打的一般,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

出於對臣子的體恤,姜青姝還是吩咐道:“來人,給張卿賜座。”

宮人搬來一把椅子,張瑾擡手謝恩,隨後拂袖落座,繼續看著她。

這架勢,儼然就是要等她吃完。

姜青姝:“……”

救命。

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種狀況,被盯得很是食不知味,只好將目光又轉向身邊的趙玉珩,趙玉珩擡眼迎上她的目光,眼底有些嘲意,像是在說“陛下你好端端地去招惹張瑾幹什麽?”

因為需要提前知會神策軍大將軍趙德成,公主府的計劃,她是與他商量過的。

沒有張瑾這一環。

她卻在張瑾府上過夜了。

趙玉珩又擡手,掖了掖她鬢角的發絲,指尖被手爐烘過,觸感幹燥而溫暖,見她不曾躲開,便掌心微落,貼向她冰涼的臉頰。

微微摩挲。

“還是不舒服嗎?”趙玉珩用掌心暖了暖她的臉頰,把懷裏的小手爐遞給她,她緊緊把手爐抱在懷裏,仰頭朝他笑了笑:“別擔心,朕已經好多了,君後昨夜很擔心吧?”

“是。”

“那朕親口告訴你一遍,朕沒事的。”

“臣聽見了。”他撫了撫她的發頂,平靜道:“只是臣安居深宮,無非就這麽點念想,陛下就當臣是太閑了、多慮了。”

她怔了一下,有些赧然。

“君後哪裏是多慮……”

礙於張瑾在場,她沒有和他行什麽過分親密的舉動,只是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趙玉珩反手扣住她的手。

大掌溫暖,力量沉穩。

令她心底一時安定。

見她不再用膳,趙玉珩讓人撤下膳食,一轉身,看見張瑾依然安然端坐。

此人定立極佳,便是泰山崩於前亦面不改色,僅僅坐在那裏,都讓人無端心生寒意。

趙玉珩多看了他一眼,又道:“讓張大人久等,看來所談之事甚為機要,才令張相親自等了這麽久。”

張瑾道:“君後慎言,勿要探聽朝政,此乃大罪。”

趙玉珩輕哂一聲,“朝政?”他感覺到握著自己手的指尖緊了緊,小皇帝似乎是怕他聯想到什麽沉疴往事,他卻平靜地說:“張相說的是,不過,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究竟幹涉朝政與否,也只能由陛下來斷定。”

說著,他從姜青姝手裏抽出手,擡手對她一拜。

“臣告退。”

姜青姝見這二人針鋒相對,一時也不好說什麽,只道:“君後慢走,朕晚些再來看你。”她看向一側的秋月,秋月意會,上前去送君後一程。

趙玉珩離開紫宸殿,約莫行了百步,秋月見左右無人,才低聲說:“不瞞殿下,臣也是今日一早才知道陛下到了張府,此事實屬意外,陛下與張相事先並無聯系,並非故意隱瞞君後。”

趙玉珩頓住,回身看向秋月,淡淡反問:“少監以為我在懷疑陛下?”

秋月一怔,心裏卻反問:難道不是嗎?

秋月事事都為女帝考慮,在殿中之時,自然也在悄然觀察君後,看出君後對張相的幾分明顯排斥之意。

公主府之事,張相突然摻和進來,並非是陛下與張相商議卻故意隱瞞君後,秋月無法確定君後是否在因為此事介意,特意提一提,也是怕君後認為女帝隱瞞他、對他不夠信任。

畢竟,君心難測,臣子也怕被帝王忌憚利用,事後卸磨殺驢。

秋月嘆息:“看來,是臣妄自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後了。”

趙玉珩說:“張瑾此人,看似沉默內斂,實則心如鐵石,狠辣不亞於謝安韞,陛下到底稚嫩,我不過是怕她被利用。”他閉了閉眼睛,眼角眉心脹痛不已,便擡手輕輕摁了摁,又說:“若論為臣之心,便是謝家都遠比張家可信,張瑾是何等出身,被馴化的忠犬與啖肉飲血的野犬,到底不一樣。”

別人家的子弟,自小讀聖賢之書,有禮儀法度教化,一些想法根深蒂固。

而張氏兄弟,父母雙亡,天生不受教化,是野生野長的惡犬。

只不過,先帝以雷霆手段打斷了他的骨頭,讓他得以忠犬的姿態匍匐在地,讓他咬誰就咬誰。

一旦骨頭長好,那馴犬之人已逝,就一發不可收拾。

小皇帝能像先帝一樣馴好這只惡犬嗎?

很難。

秋月聽他的話,暗暗心驚,“多謝君後提點,臣會時刻提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