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忍無可忍12(第2/4頁)

好久不見。

謝安韞的拳頭驀地一緊,下頜繃緊。

其實他們並未很久沒見,早在抄家那日,就已經見過了。

負責查抄王家的人是謝安韞,這個身上流著王氏血脈的人,冷漠地看著王家人哭喊求饒,甚至一個個親手斬殺後患,毫不手軟。

殘忍又陰毒。

這昔日的小侯爺烏眸清潤、容顏如無暇的白玉,只是淡淡垂袖立著,平靜地看著他,在內禁軍快要按住謝安韞的雙肩、將他拖出去時,才淡淡開口道:“傳陛下口諭,召謝尚書覲見,你們都退下罷。”

內禁軍立刻停住,拱了拱手,就如潮水般退下了。

王璟言攏袖轉身,“謝大人,隨我來吧。”

謝安韞盯著他的背影。

眼眸驟暗,水火交融。

這段時日,滿朝都是流言蜚語。

縱使他不願聽她的那些風流韻事,也難免有只言片語傳到耳朵裏。

有說姜氏皇族皆風流,扯到長寧公主面首無數,卻依然是個關心天下百姓的好公主;有說小皇帝對罪奴心生憐惜、一見鐘情,她之所以不將王璟言納入後宮,而是安排個內官的名頭留在身邊,是因為很喜歡他,想日日見著他。

很多人不理解女帝為何要留著他,文官上奏無數次,勸諫陛下不要沉溺男色,但宮禁之中,規矩森嚴,平時幾乎沒有朝臣可以看到這罪奴,女帝與王璟言究竟如何相處,也不過是各種各樣的揣測。

眼前,王璟言穿的並不是內官的服飾,而是寬松的青袍,腰帶也未曾束緊。

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後堂,掀開紗帳,少女困倦地靠在榻上,似乎才睡醒,還不太清醒,王璟言看到這一幕便笑了笑,壓低嗓音,溫柔地說:“謝尚書都進來了,陛下還不起來。”

她並未擡眼,清淡拋出二字:“候著。”

這話是對謝安韞說的。

謝安韞站在簾外,看著風吹紗帳,女子的身影若隱若現,男人溫柔地托著她的肩,扶她起身,隨後很自然地在她跟前跪了下來,為她穿上鞋襪。

同樣的動作,謝安韞也做過。

謝安韞站著,隔簾定定地望著這一幕,雙眸又沉又涼,隱約閃爍著晶瑩的水色,彼時親身經歷之時有多興奮,如今看到別人如此,便知道有多諷刺。

她施舍的,他視若珍寶。

她能輕易給別人的,他求而不得。

他猛地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呼吸沉冷,手已經握得沒了知覺,可是這一場愛上女帝的荒誕噩夢還是沒有醒來。

“陛下,玩夠了嗎?”他突然冷冷問。

姜青姝沒有出聲,輕微的衣料摩挲聲後,是王璟言溫和地替女帝道:“謝尚書慎言,什麽玩夠不玩夠,陛下豈是容得你如此質問的。”

謝安韞寒聲道:“我跟陛下說話,你一個罪奴插什麽嘴。”

“是奴多言。”

王璟言已經為天子穿好了鞋,被如此訓斥,也依然溫馴地跪坐在榻前,仿佛傲骨已折,完全沒有從前那驕傲的小侯爺的影子。

姜青姝垂睫看了一眼王璟言,審視這不著痕跡的乖順,輕笑道:“人人都笑璟言低賤,殊不知人人將來都可能成為他,卿說是不是?”

說不定,現在的王璟言,就是未來的謝安韞。

謝安韞盯著她,眼中愛恨翻湧,一字一句道:“臣和他可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

她頓了頓,微微傾身,伸手拍了下王璟言的手臂,示意他起來,王璟言輕聲說了句“多謝陛下”,便不再卑微地跪坐在那兒,而是垂首站到一邊。

她又繼續瞥向面色更陰沉的謝安韞,悠然道:“謝卿若是做了罪奴,肯定沒有璟言這麽恭順又貼心,便是主動要給朕做玩物,那也定然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

這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美人明明在望著他,笑意清淺,長又得那麽好看,一舉一動都令他挪不開眼,但謝安韞此刻盯著她的目光卻怨恨不甘極了。

他說:“陛下說笑了,臣才不會有那一日,臣是什麽人,陛下還不了解嗎?”

他是瘋子。

困獸在籠子裏掙紮,要把囚他的人都撕成碎片,然而也將自己撕咬得鮮血淋漓。

不忠不義的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也從來不懼會有什麽可怕的結局。

他只是含恨盯著她,又上前一步,雙手握拳,竭力壓抑著沖動,冷靜道:“讓他出去,臣有話單獨對陛下說。”

“朕沒有話對你說。”

“陛下在心虛什麽?”

“朕沒有心虛。”

“那就讓他出去!”

謝安韞的嗓音竭力壓抑著瘋狂,額角青筋跳動,而他的眼前,一行字正在迅速閃動。

【謝安韞忠誠—100】

【謝安韞忠誠—100】

【謝安韞忠誠—100】

【謝安韞忠誠—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