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眼前人6(第3/4頁)
“朕不留欺瞞朕的人。”
“奴只是,想報仇……”他眸色痛苦,水光顫動,壓抑著痛苦,失聲道:“奴並沒有想過害陛下……奴再不會如此行事……”
“這樣卑微地求人,很難受吧?”姜青姝猛地抽出手,說:“你既不喜歡時時這樣卑賤,被所有人提醒著如今的低賤,為何不遠離朕?”
他沉默。
王璟言垂著頭,蒼白的臉沉寂在一片光下,泛著幾分蒼白和茫然。
他睫毛顫了顫,心頭一團亂麻,心想:是啊,他為什麽不遠離?
越靠近這種權利的中心,越會被昔日的人折辱鄙視,就像今日,張瑾一句話就能直接斬他,早在半年前年關宮宴時,他卻能含笑舉杯與張相說笑兩句。
只是不甘。
而且她為何要握劍……
帝王為奴隸擋劍,倒讓他會以為,他起初可笑地想勾引她喜歡他的想法,還真成功了幾分……
不如就這樣讓他死。
解脫了也好。
可就是沒死成,怎麽會有人讓一個奴隸死不成呢?
男人趴在少女跟前,如同一只被人虐待過後的淒慘餓犬,只有起伏的胸腔顯示他還活著,只有那一只蒼白的手,還執著地抓向她象征高貴的裙角。
【罪奴王璟言被杖責八十以後,跪在女帝跟前乞求他,內心感到萬分灼燒痛苦,他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想讓女帝留下自己。】
她見了,少許動容。
她擡起幹凈的手掌,又再次撥開他披散的發。
他一怔。
【王璟言愛情+5】
她又拿出帕子,輕輕擦了下他高挺的鼻梁上的汗水。
【王璟言愛情+5】
幾乎她每動一下,他的數據就漲一下,最後他迷茫地望著她,受寵若驚,又痛苦迷茫。
喜歡與仇恨在他眼底掙紮。
“那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少女望著他,輕聲:“希望你能還了欠朕的那兩條命,而不是,欠朕第三條命。”
—
往後幾日。
因為右手受傷,姜青姝無法寫字,開始嘗試使用左手。
然而她左手根本不協調,一個字寫得歪歪扭扭,活像鬼畫符。
她在紙張上練習了很久,自己起初嫌棄得不行,後來居然越看越順眼,覺得應該還湊合,就先批復一些自己人上奏的簡單奏折試試水,比如裴朔的奏折。
裴朔是盯著看了很久,才認出那是個什麽字。
“陛下這手字寫得,臣以為提神醒腦、令人記憶深刻,雖看似無形,意卻在不言中。”裴朔後來跟她這麽說的:“這絕對是古今第一值得收藏的帝王親筆,臣回去以後就把它裝裱保存。”
姜青姝:“……”
別吧。
裴朔是真的覺得很有意思,說收藏絕對是認真的,沒有人知道他在家中盯著那堪比狗爬一樣的字,看一眼就想笑,到底是什麽心情。
但這也不代表他不關心她的傷,只是她一直把右手掩在袖子裏,他瞧不出好壞,只好問:“陛下的傷還好嗎?”
“沒事。”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紫宸殿內的事傳不出去,所有人都死守口風,對於張瑾的親信薛兆遭此重罰,實在是眾說紛紜,但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姜青姝並未直言,只是搖了搖頭。
在裴朔關心後,行宮那邊,由趙玉珩親自所寫的書信也被人捎至紫宸殿。
姜青姝在一個午後展開看。
“數日不見,不知陛下可還繁忙?托陛下的福,行宮清涼解暑,臣的身子近日轉好了許多,陛下不必憂心。
只是,殿外新開的花撐了半個月,到底還是凋謝了一地,臣原想著與陛下共賞,想來只能等下次了。
但無礙。
來日方長,我們總有一起賞花的時候。
言歸正傳,紫宸殿的事……臣已聽秋月提及。張瑾入仕十五年,其根基穩固,絕非陛下登基一年所能撼動,且此人老辣狡詐,城府極深,陛下與他相處,要切莫小心,萬事以忍為先,若暫輸一籌,也不必氣餒,陛下已經做得很好了。
縱觀歷朝歷代,凡治理國家、整肅朝堂,都非一蹴而就,有人甚至用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壯志未酬身先死者,數不勝數,這也並非他們無能。
陛下還這樣年輕,定能實現理想。
此外,有一事,臣不得不叮囑。
陛下雖身體康健,但終究是女兒身,上回中毒痊愈不足半年,如今又受了傷,一定要好生調養,不可馬虎,也不可能逞強。
臣身體不便,不能親自在陛下身邊照顧陛下,但此心一直在陛下身邊,若陛下有難處,可托人告知,臣會為陛下想辦法。
也不必擔心會打擾臣養胎,若能收到陛下的口信,臣會很高興。
只盼望,陛下能日日開心,不必煩擾,有什麽煩心事,一定不要憋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