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梧桐半死2(第2/3頁)

因為中宮空懸,按照位份,座位離女帝最近的是貴君趙澄。

趙澄自是好好準備了一番,世人大多數只知道他那飽負盛名的堂兄,珠玉在前,他自然要加倍表現,也要彌補上次被禁足丟的顏面,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向家族表明自己的用處。

日後如果時機充足,家族還欲扶他登上君後之位。

他得為自己造勢。

於是宮宴之上,他就頻頻主動找姜青姝說話,姜青姝朝他笑著,很是配合他的主動。

趙德成坐在下方,看著兒子和女帝互動,很是滿意,笑得也是愉快。

相比之下,趙德元就沒有那麽高興。

趙德元是君後之父,他此番失去了兒子和尚未出世的孫兒,雖然可以因此得到天子的愧疚,趙家也有了一個貴君作為補償,但這對趙德元來說,稚嫩魯莽的趙澄,自然遠不及沉穩善謀的親生兒子。

他寧可三郎還活著。

趙澄也不是他的兒子,只是他長兄趙德成的兒子,發生變故時,是兄長在三郎身邊,眼睜睜看著三郎出事。

趙德元的心情很矛盾,從家族考慮,他自是希望女帝會滿意趙澄,以此維持趙家受到的寵信,從私心上來說,又認為如果女帝寵愛趙澄,則是早早忘了三郎。

宮宴散去後,趙德元起身離開,鄧漪看出趙將軍並沒有那麽欣喜,按照天子事先的吩咐,主動送他出宮門。

一路上她多次套近乎,等差不多了,才關切地問:“將軍可有什麽心事?”

趙德元斟酌道:“只是忽然覺得世事無常,難免感懷。”

“將軍可是想起了君後?”

趙德元只是嘆了一聲。

鄧漪左右環顧,走近了壓低聲音,悄悄道:“實不相瞞將軍,陛下又何嘗不是,今日早上還與下官提了君後,至今想起也甚為傷感。陛下原是想來年春天再小選後宮,但十月之時,趙德成將軍便屢次上奏,陛下到底是想彌補趙家,這才早早讓貴君進宮。”說著,鄧漪又狀似無意道:“好在貴君侍奉陛下也很好,陛下想著,將軍行軍勞苦,回來後看到心裏會好受些,畢竟趙德成將軍那邊今日瞧著,很是高興。”

趙德元心情復雜,他兄長自是高興,畢竟那是他親兒子,隨即又聯想到三郎剛去世,兄長就利用陛下的愧疚塞他的兒子進宮,以填補三郎的位置,難免有些不滿。

鄧漪小心說了這幾句,見趙德成似乎在出神地想著什麽,便立刻止住了話頭,點到即止。

再回到宮宴上說,漠北來的使臣一直在暗暗觀察這個大昭女帝,他們原先不是很重視這個小皇帝,因為人頭事件稍微生出一些警惕心,現在心情又放松了一點。

——因為小皇帝一直和身邊的貴君說笑,很沉浸地在吃吃喝喝欣賞歌舞,看著不太成熟穩重,也沒什麽心機。

而且她還頻頻把桌上的一些吃食,賜給下面坐的張司空。

使臣心道:小皇帝果然還是凡事要仰仗張司空,明面上是她在逐漸掌權,實際上主要能決定一切的人還是張司空。

他們暗暗決定,如果想趁這次談判謀取利益,果然還是要找機會打通司空這條路。

但是對方看著並不好親近。

使臣早早聽說了大昭朝堂的黨爭,知道女帝身邊的貴君是趙家人,趙張兩黨關系不太好,便趁著貴君在與女帝說話,有意大聲道:“久聞帝後情深,君後才絕天下,人如謫仙,臣多年前便聽聞,仰慕已久,今日一見,卻與傳言中似乎有些不一樣。”

此話一出,所有人:“……”

趙澄的臉黑了。

刑部尚書湯桓倒是有點幸災樂禍,率先道:“你們認錯了,這位是陛下的趙貴君。”

那使臣訕訕起身告罪,一副對大昭後宮發生了什麽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裴朔正在飲酒,聞言差點噴出來,憋著笑意用袖子擦拭嘴角,看破不說破。

張瑾端坐著,看著這拙劣的計倆,神色一片平靜。

坐在席中的霍淩,陡然聽聞那使臣這樣說,握著酒杯的手一抖,無聲攥緊了手指,神色有些不悅。

他咬牙說:“他配和殿下比嗎。”

他身邊坐著的霍元瑤連忙提醒:“阿兄慎言!這裏是宮宴,當心被有心人聽到。”

霍淩仰起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霍元瑤知道他酒量不好,大概還是因為這句話生氣了,便壓低聲音開解道:“這麽大的事,那使臣怎會真的不知?只怕是故意這樣說,想趁機博得某些人的好感。”

霍淩抿緊唇,俊秀的臉透著冷,盯著酒杯不語。

霍元瑤心念百轉,又擡頭觀察了一下女帝的神色,發現陛下什麽都沒說,連使臣這樣的態度都不計較,不像陛下往日作風。

這其中,或許有門道。

而侍君們坐著的席位上,崔弈若有所思,其他侍君倒是有人嫉妒趙澄的待遇,有人只想著讓陛下多看自己幾眼,還有人在輕聲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