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崔弈7(第3/4頁)

“戰局焦灼,趙德元遲遲未傳捷報而來,鎮西軍此番遇到伏擊受到重創,又與趙德元兩軍難以會和,趙軍糧草只能再撐不足一個月,我看馬上,朝廷還要再派增援。”

張府之中,張黨幾位武將正在私下商議。

左武衛大將軍蔡古道:“若再要增援,我便主動請纓,這次陛下應該不會再攬了。”

“我覺得還可以再等等。”

崔令之說:“蔡將軍若無必勝之計,攪和進去也難搶先機,不如再細細商議。”

葛明輝道:“我倒是有一計,最好令趙德元戰敗,我們再順理成章挽回局勢,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葛將軍不妨直言。”

……

張府的密謀到了深夜,與往日許多次一樣,這些朝廷命官行事隱蔽,無人察覺。

張瑾心情甚好。

自知道趙澄並沒有懷她的孩子,即使她暫時還不知道真相,還以為自己有個未出世的孩子,等時機成熟,他就會讓她知道。

看,趙澄也騙她。

她說趙澄至少真心可貴,願意為她忍受十月懷胎之苦,可那是假的啊。

人性,就是如此卑鄙不堪,潛意識裏,無非是自己難以心安理得地去達成什麽,所以急於證明別人也不能,以此自我安慰。

一遍告訴自己不願懷孕才是清醒的,可一邊,又還是不受控制地去想起她的話。

也許她知道真相後,會傷心。

兩次期待孩子,最終等來的都是失望。

——也許他可以不讓她這麽傷心,也許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很多次張瑾與她纏綿時,腦海中都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荒唐。

他怎麽這麽想。

他每次都立刻掐滅了這個想法。

“在想什麽?”

懷中的少女伸出手,感覺他走神,揪了揪他的臉,男人偏頭躲開她的手,又低頭吻了吻她汗濕的額角。

懷中的人,軟得像一團棉絮做的。

棉絮浸了水,沉甸甸軟綿綿地膩在他的懷裏,時不時咬他一口撓他一下,他卻感覺到更深切的快感。

他怎麽摟緊、親吻、挑—逗,她都不抗拒,張瑾才終於知道,她居然有這樣可愛無害的一面,和平時倔強虛偽、滿腹心機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的心都要被她浸軟了。

男歡女愛,竟是這樣令人欲罷不能,沾染上了欲望的泥沼,便將人越拖越深,根本沒有辦法恢復清清白白的樣子。

他低眼看著她。

“臣在想,臣還學過一些……”

“……你到底看那些東西看了多久啊?”

“沒有很久。”

張瑾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學了幾個月,那一定會被她拿來嘲笑,只是說:“臣學東西……一向很快。”

話音剛落,就聽到她嗤嗤地笑了起來。

張瑾:“……”

昏暗的宮室中,素來清冷自持的男人,因為她突然的笑聲,耳根罕見地染上一絲難堪的薄紅。

好在,燭火昏暗。

她看不見。

他垂頭,散開的烏發蓋住紅透的耳尖,眼底壓抑著浪潮,“陛下笑什麽。”

“朕在笑,權傾天下的張司空,也會為了朕偷偷去學這種取悅人的招數。”

她揚唇笑著,眸底明亮。

他繼續低頭,鼻尖挨著她的鼻尖,呼吸可聞。

“那……取悅到陛下了嗎?”

“你猜。”

她蔫壞,明知道他這麽想聽,就是不告訴他。

張瑾有時在想,自己在她跟前,早已無自尊可言,他已經將最深處的東西全部剝開來給她看,可她呢?她的內裏到底是什麽,他似乎窺見了,卻又不確定。

不過,好在她還清醒。

這樣,他也還不至於被蠱得連心都挖出來給她。

那一夜,又是極盡纏綿。

這些日子,鄧漪早已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倆人為什麽之前不溫不火,突然就上頭得這麽厲害……但鄧漪還是熟練地遣散周圍的人,盡可能做好保密。

有時,裏面的動靜尚不可聞,鄧漪站在外間,看到那抱著玩具的少年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只有在別人走過來時,他的指尖才動一動,勉強假裝是在玩玩具。

鄧漪知道,侍衣心裏不好受。

鄧漪有時可憐他,主動幫他收拾好偏殿,哄他去歇息,明日一早再送他回宮。他卻哪裏也不走,只願意守在陛下門口,不吃不喝,也不睡覺。

本來大病初愈身體就弱,他那樣執拗地坐在一片黑暗裏,精致的五官毫無生氣,臉色慘白,如同地底爬出來的鬼。

他聽著裏面微不可聞的動靜。

想象著裏面在發生什麽。

少年的指甲嵌進木質玩具裏,終於硬生生地摳掉一片指甲。

鮮血淋漓,卻感受不到疼。

少年死死盯著食指殷紅的血,眼底也漸漸被血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