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錯真心8(第2/4頁)

她看到張瑾的實時時已經有些晚了,幹脆提早讓宮人退出殿外,不必進來伺候。

她知道馬上會發生什麽。

她就在這裏。

等著他來。

很快,鄧漪匆匆進來,神色有些驚慌:“陛下,司空求見。”

姜青姝閉了閉目,深吸一口氣道:“你守在外頭,沒有朕的命令,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許進來。”

鄧漪望著陛下沉靜的側臉,欲言又止,還是退了出去。

須臾,張瑾緩緩踏入殿中。

他的足履滿是泥濘,衣擺也滴著水,似乎來時倉促焦急,那張俊挺冷淡的臉上也沾染了幾滴雨水,襯得眉眼更冷,雙瞳更加幽深難測,好似醞釀著風暴。

正一品紫色官服襯出修長挺拔身形,肩袖處繡著獨一無二的紋樣,鶻銜瑞草,雁銜綬帶,昭示此人的位高權重。

姜青姝緩慢地擡起眼睫,目光落在他臉上。

“司空來了。”

她淡淡一笑,起身走下台階,來到他面前。

張瑾卻沒有笑,目光一路追隨她的動作,沉沉地注視著她這張若無其事、依然言笑晏晏的臉,袖中的大掌攥得毫無知覺。

他說:“臣有問題,要問陛下。”

因為壓抑了太多難以說明的情緒,他的嗓音明顯嘶啞起來,盡管語氣竭力保持平靜,卻令人感到一股陰沉戾氣。

沒有人比張瑾此刻更難受。

也許是造孽太多,讓上天才故意折磨戲弄於他,看他屢次抱有希望、努力喝藥、甚至親自去寺廟求子之後,卻發現這一切可能都來源於心上人給自己下藥。

還偏偏,是在他飽受十幾日的焦急等待之後,告訴他好消息,讓他短暫地欣喜若狂。

當他已經開始幻想他們的將來,又猝然被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澆的透心涼。

再怎麽自欺欺人都沒用了。

張瑾竭力壓抑著情緒,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陛下有沒有在熏香裏,給臣下過藥?”

姜青姝聽到他開門見山,頓了頓,仰頭直視著他。

她笑意不變,也沒有否認,只是說:“看來司空是來質問朕的。”

張瑾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扯了扯唇角,語氣帶了一絲自嘲,“看來是下藥了。”

她沒有否認。

他太懂她,知道她是默認了。

張瑾深深地注視著她帶笑的臉,試圖從這張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心虛和內疚,哪怕她能因為下藥的事歉疚一點點,猶豫一點點,也許他都能得到安慰。

可惜沒有。

她還在若無其事地看著他。

好像在反問他“下藥了又怎麽樣?我騙了你又怎麽了?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張瑾的雙手越攥越緊,忽然“呵”地發出一聲嘶啞的笑聲,眼睛猩紅地盯著她,“陛下真是用心良苦,花言巧語,百般算計,謊話連篇,把臣戲耍得團團轉!”

他又往前進了一步,逼近她,右手從腰間扯下那個香囊,伸到她面前,“陛下故意送臣這個香囊,卻是為了方便下藥,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收到你送的這個香囊,我有多——”

他有多高興。

他以為他收到了此生第一個真摯的禮物,是心上人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他的話卡在喉間,胸口劇烈起伏。

男人的指骨泛青,那香囊在她眼前一晃一晃。

精美的鴛鴦繡紋,此刻成了諷刺。

張瑾猛地甩袖,擲開那香囊,冷冷看著她,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陛下這顆心,究竟是不是石頭做的?臣真想挖出來看看。”

對上他滿是戾氣的瘋狂眼神,原本還算冷靜的姜青姝,此刻都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有些男人瘋起來真是要命,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張瑾被氣成這樣。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想跟他拉開距離。

男人卻還在逼近她,一步一步,逼得她連連後退。

直到無處可退,姜青姝的脊背緊貼墻壁,才終於擡眼看著他,平靜道:“朕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給你下藥,為什麽不想和你有孩子,司空自己想不明白嗎?”

他自己不懂嗎?

張瑾當然懂,他不傻,他知道自己懷孕代表什麽。

以他現在的權勢,一旦還有個皇嗣,勢必更上一層樓,如果說,他現在再位高權重也只是個臣子,那麽有了孩子之後,他將帶著天子血脈,跨過君臣最後的界限。

他不想做臣,還想做君不成?

那他進後宮,像趙玉珩一樣放棄一切,那她可以容忍他成為“君”。

否則,她如何能忍?

眼前年輕的帝王眉眼疏淡,平靜地反問他,她對皇權的野心從不掩飾,周身氣場猶如一把鋒利的出鞘之劍,冷冷地刺著他的命脈。

為什麽騙他?因為他妨礙了她。

張瑾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擡手抓住她的肩膀,骨節用力到泛白,幾乎把她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