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皇太女3(第2/3頁)

賀淩霜沒有發現異常,對身後將士說:“你們守在此處,等候陛下命令。”

“是!”

少年怔怔地站在假山後,聽到這句話,有些落寞地想著,七娘果然來了,她是來抓走阿兄的嗎?可若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麽要親自過來見阿兄?

那邊,賀淩霜轉身跟上陛下。

漫天無星,連月光也被黑雲盡數遮蔽,一絲光亮皆沒有,只有姜青姝行走的身影被兩側火把的光照亮,她穿了身簡單的碧色裙衫,外面罩著玄色鬥篷,此行很是隱蔽,沒有任何朝臣會知道。

這座府邸內已經沒有什麽下人了,除了範岢、張瑾,就只有張瑜,女帝的到來也不會提前預示任何人。

張瑾的臥房內。

範岢剛替他換完了藥,胸口的傷已經在慢慢結痂,手臂因為毒素有些潰爛,但姑且也算沒有繼續惡化,只是傷的太深會引起感染發炎,哪怕日日喝著藥,張瑾的身體也還是一日比一日虛弱。

今日還發起熱來。

張瑾靜靜靠坐在床頭,他已經許多日不曾束發,烏發散開,床頭點著一盞孤燈,光打在他的脖頸與胸口的肌膚上,慘白如雪,毫無血色。

他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喘,偶爾用力過猛,傷口撕裂,滲出斑斑血跡。

他啞聲問眼前忙碌的範岢:“小產傷身,難道生下來便不傷身?”

範岢滯了一下,心情復雜,之前的大人百般詢問能不能有孕,現在卻又執著於小產的問題。

他說:“產子自然也傷身,只是現在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先安胎,等您身體好些了,再考慮下一步不遲。”

等他身體好些了?

那又是何時?倘若女帝決意殺他,決計捱不了幾日了,倘若女帝不殺他,以他這副身軀,只怕身體好轉之時已經要顯懷了。

那怎麽可以?!

範岢退下後,張瑾依然披著袍子靜靜坐著,閉著眼睛,睫毛在蒼白的臉上落下一片深深的陰影,生平第一次,竟顯得無助脆弱。

遠處燭影忽然動了一下,似是被人推門帶出的風吹動,張瑾縱使閉著眼睛也察覺到了,倏然睜開黑眸,淩厲地朝那邊看去,卻是一怔。

渾身皆似冰封。

是姜青姝。

進來之人掀開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清麗動人、又冷淡倨傲的臉,眼尾細長,銳利地上挑著,似笑非笑時橫掃過來,便會讓人產生頭皮發緊的感覺,如同被上位者看穿了一切。

也許是權勢盡歸她手的緣故,短短幾日,她變得徹底像一個無情帝王了。

“朕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見你一面。”

她迎著張瑾的目光,上前一步,也在暗中打量著他。

雖然早有準備,但發現他這麽虛弱狼狽時,還是大為意外。

張瑾在看到她靠近時,眼底的情緒忽然劇烈翻湧起來,猛地轉過頭不再看她,閉目冷冷說:“別過來!”

短短三個字,說得嘶啞急促,又引發一陣劇烈地咳嗽。

姜青姝停下。

張瑾低頭不住地喘息咳嗽著,扶著床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哪怕不看她,也能感覺到她停在幾步之外,他強行按下喉間的血腥氣,又冷冷說:“罪臣身上還有什麽值得利用的麽?值得陛下親自來一趟。”

她說:“朕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張瑾聽到這句,氣血上湧,下頜繃得更緊。

她倏然問:“你閉著眼睛,是在怕朕嗎?”

她往前邁出一步。

張瑾不住地低頭咳嗽,口腔裏俱是濃重的鐵銹味,雙眸緊閉,竭力隱忍痛苦,完全無力應答。

卻有一只冰涼的手緩緩撫上他的側臉,指腹無意剮蹭因高燒而滾燙的皮膚,帶起一陣冷冰冰的觸感。

然而就那一絲微薄的觸感,讓他的心劇烈地戰栗起來。

喜歡到骨髓的人,哪怕心裏不想,身體已經有了本能想抱她入懷。

然而下一刻,那只手卻突然掐住他的下頜。

朝上猛地擡起。

她俯視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如你所說,你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值得朕拿走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怕朕?”

居高臨下的姿態,清淡的語氣,就像挑釁。

怕她?

他怕的不是她,是他自己。

怕自己再露醜態,怕自己又自作自受,怕自己都痛苦屈辱成這樣了,還要被她發現腹中的秘密,受一番羞辱與嫌惡。

從前專權跋扈的張瑾,第一次以這副病弱狼狽的姿態,被她捏著下巴。

“你真的不看朕?今天不看,以後就看不著了。”

張瑾發著高燒,魂魄都好像在火上炙烤,聽到這句,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她,她正傾身看著他,好心情般地朝他笑著。

他氣血再度上湧,胸口起伏劇烈,眉頭皺得死緊,猛地偏頭甩開她的手,用盡渾身的力氣,做完這個動作,他以拳抵著胸口,差點緩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