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大結局(第2/3頁)

就連站在陛下身後的鄧漪,一看到裴朔,也頓時感到心安異常,覺得陛下不必再這樣獨自勞累了。

有裴大人在,定能為陛下分擔很多事。

裴朔與姜青姝只淺淺聊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回府休整,直接起身去了尚書省,交接手中事務。

裴朔出宮時,正好迎面碰見一行女子在內官的帶領下踏入皇城,為首的女子容色姝麗、堪稱絕艷,衣著也與其他女子不同。

最令人側目的,是她脊背挺直、目不斜視的姿態,好似一只不折頸、直沖雲霄的白鶴。

那領路的內官朝裴朔行禮:“見過裴仆射。”

裴朔頷首,目光從那群女子身上淡淡掃過,微微眯起眸子,他一向記憶甚好,莫名覺得為首之人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

那內官注意到他的視線,笑著介紹道:“大人不知,這位是陛下欽點入宮的教習舞女,名喚容照。”

昔日尋芳樓的韶音、今日的容照,含笑迎上裴朔的目光,朝他不卑不亢一禮。

裴朔擡手還禮。

二人擦肩而過。

隨後裴朔出宮,抵達尚書省。

當日,他便埋首於囤積的案卷之中,開始做他勵精圖治的裴相。

——

外界風雲變幻,任他如何精彩紛呈,刑部牢獄與世隔絕,除了潮濕陰冷之氣,只剩下蕭瑟悲涼。

獄卒與侍衛已全部被遣了出去。

四周靜悄悄的。

只有火盆裏的木炭燒出的噼啪聲。

許久,才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來者停在了牢門外,親自開鎖打開了牢門,對閉目靜坐的男人道:“陛下已經將所有事安排好了,趁夜離開吧。”

這是一道女聲。

是皇帝派來的女官鄧漪。

鄧漪看著張瑾清瘦單薄的背影,心裏驚異於他如今病重的模樣,當初,她落於他手,張瑾沒有殺她,所以現在的鄧漪對他的態度也很是尊重,又說:“我來給你解開鐐銬。”

她拿著鑰匙上前,在張瑾跟前蹲下,小心翼翼地解開手腳上沉重的鐵鐐,看著上面留下青紫淤痕,觸目驚心。

而張瑾神色平靜,仿佛受刑之人不是自己,對這些皮外傷毫不在意。

鄧漪說:“陛下派我來送你一程,你弟弟就在外面等你,看到你們離開,我才能回宮復命。”

張瑾淡淡道:“有勞。”

鄧漪從袖中掏出一只香囊,遞給他。

“這是陛下讓我給你的。”

張瑾看著那只香囊,久久未動。

許久,他才伸出蒼白瘦削的手指,狠狠攥住這只香囊,用盡全力,雙眸緊閉,把它重重抵在心口。

鄧漪看著他的動作,面上稍稍動容。

昔日的權臣落難,困於這肮臟汙濁的監牢之中,成王敗寇,本沒什麽好說的,可若說最了解張瑾與陛下之間的感情的,除了鄧漪,也再無旁人。

鄧漪知道他有多愛陛下,因為陛下跳崖的那一夜,張瑾來見她的樣子痛苦得與今夜如出一轍。

他痛失所愛,無異於自己死。

所以來之前,鄧漪問過陛下:“恕臣鬥膽,其實張瑾對陛下您……未嘗不是真心,陛下既要放他,何不將他留在身邊?改換身份也好,別處幽禁也好,總歸,不那麽絕情。”

天子從奏折之中擡首,淡淡道:“朕若這麽做了,你以為他便不死了麽?”

鄧漪愣了,不解道:“陛下不許他死,可以要挾,也可以強迫,他怎麽敢死?”

天子卻笑著說:“朕把他關在無人之處,他若想逃,朕就把他的骨頭打碎,他若尋死覓活,朕就讓人堵了他的嘴,不許他咬舌自盡,四肢捆起來,不許他撞墻,不許上上吊,也不許他絕食,每日強行喂他吃飯。再不濟,用他弟弟的命威脅他,讓他在朕面前苟活著,像一條毫無尊嚴、毫無骨氣的可憐蟲?”

鄧漪啞口無言,好像也怪怪的,因為這樣的張瑾,已經不是那個滿身傲骨的張司空了,而與陛下產生那些點點滴滴的,是那個充滿威脅、目中無人卻也曾甘心低頭的張瑾。

就像眼前的男人,明明心有不舍,卻只是執拗地捏著香囊。

一個下了藥的香囊。

它象征著他們最美好的那一段時光。

鄧漪忍不住問:“你還有什麽話,想讓我代為轉告陛下嗎?”

張瑾沉默。

許久,他笑了一下,眼睛裏卻沒什麽笑意,蕭瑟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人這一生,相比於山川日月不過須彌,卻還要爭奪不休,很多人走到最後才回過味來,發現沒意思,張瑾跟他們不同的是,他很早就這樣覺得,只是因為她,爭奪的心思才更強烈。

他不滿足於朝堂上見一見,還想要更多。

要朝朝暮暮。

當到了最後一刻,他忽然沒什麽話想說了,讓鄧漪告訴她,弑君的命令不是他下的?現在再說已經沒意義了;有孩子這事也不想告訴她,反正她不喜歡,知道了也徒增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