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嘿，你的小魚幹

“皇上此話從何而來？”心裏顫了顫，她立馬擡頭，義正言辭地道：“臣身為丞相，這些都是該做的，不會有半點不滿和懈怠！”

靠在椅背上，宇文頡睨著他道：“你覺得來陪朕議事，是不是很無聊，又很餓？”

喊口號奉承人這種事對花春來說簡直是不能再簡單了，張口就來：“有皇上威儀在前，臣不覺饑，不察餓，只要能替皇上分憂，任何事情，臣都在所不辭！”

“臣在。”花春一愣，轉身拱手：“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字字鏗鏘啊，忠臣都是這麽吹…啊不是，展現出來的！

“花丞相。”帝王開口叫住了她。

聽了她的話，皇帝好像有點感動，看了她半晌之後，開口道：“丞相的忠心，朕算是明白了，不過汙了這紫辰殿可不是什麽好事。”

趁宇文頡沒反應過來，花春起身就想跑。

啥？花春茫然，順著他的眼神往她剛剛坐的位置上看過去。

有他這一句話就夠了，前後幾個詞都是她瞎掰的，只有中間的“身有所歸，居室寬敞”是重點。人呐，說話就得講究藝術性，瞧瞧，這不就不動幹戈地成事了嗎？

他奶奶的，小魚幹漏出來了！

眼眸一亮，花春高興地起身行禮：“謝主隆恩！”

方才收得太匆忙沒注意，一條條可愛香辣的小魚幹撒在了椅子和地上，場面有些尷尬。

想了想，宇文頡點頭：“只要不牽連他人，用一己之力，不違背國法家規，你想做，那就去做吧。”

幹笑了兩聲，花春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表情。

心有所安、身有所歸、居室寬敞、舉家安康。這的確是很普通的心願。

他好像沒生氣，只是很平靜地提醒她東西掉出來的事實。站在原地僵了一會兒，花春小心地挪了步子過去，掏出袖子裏的油紙包，把小魚幹全收進去包好。

深吸一口氣，花春嚴肅地道：“皇上乃天子，天子未允之事，臣等莫有敢擅自做主者。家母的心願也不是很困難，只願‘心有所安、身有所歸、居室寬敞、舉家安康’，這樣普通的願望，皇上覺得，臣是不是該盡力滿足？”

“朕不喜歡說空話的人。”睨著她，宇文頡淡淡地道：“做你該做的事情就是。”

“你要盡心意，為什麽還得朕同意？”

硬著頭皮點頭，花春撇嘴，這皇帝未免太天真了，什麽叫空話啊，有些花頭該要還是得要，誰都願意聽好話，哪怕假了點，也比直接沖上去挨板子強。

“家母養育臣二十余年，至今還沒享到什麽清福。”花春認真地道：“臣想盡點孝心，幫家母完成一個心願，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以前教她的導師就說過，這世上活得最好的永遠不是好人，而是圓滑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縱然當不了英雄，卻也能少很多磕磕碰碰。

身子往另一邊挪了挪，宇文頡皺眉看著他：“想要什麽恩典？”

所以她一直在認真貫徹該思想，場面話也是說得溜兒棒。

提起賞賜，花春立馬來了精神，把手上的油都蹭去衣裳背後，正襟危坐看著皇帝道：“臣可否鬥膽問皇上要個恩典？”

不過皇帝麽，萬人之上，他有權任性，說什麽就是什麽，誰也管不著。她這當下臣的，只有拱手笑著應：“微臣明白。”

忍了會兒，宇文頡平靜地開口道：“此事若是能落實，朕會有所賞賜的，還望丞相盡力。”

外頭從半個時辰前就開始下大雨了，花春離開紫辰殿的時候才戌時，但天已經黑透了，隱隱還有雷聲。

皇帝心裏實在是厭惡極了，但是看一眼外頭，天色已經那麽晚了，他在這兒說了這麽久，又還挺有用的，他總不能因為點小魚幹跟他計較吧？

“丞相大人。”秦公公有些為難地看著他：“雨太大了，紫宸門淹水了不好走，不如在旁邊偏殿休息一二？等宮人把雨水順了再走。”

娘娘腔果然是娘娘腔！這樣的行為，有幾個男人做得出來？

這排水系統也是夠差的啊，花春咋舌，遠遠看見紫宸門，下頭一片水光粼粼。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堂堂花丞相，來紫辰殿竟然偷帶零嘴？！還旁若無人的在他面前吃？

點點頭，花春道：“有勞秦公公。”

宇文頡眼角余光瞥著她的小動作，就見她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眼睛亮亮的，手指白皙修長卻帶了點油，真是臟死了。

秦公公頷首，讓個小太監帶她去側殿，然後自己進前殿去稟告。

萬氏沒說錯，這小魚幹真的很香很好吃！

“他走了？”宇文頡閉著眼睛問。

輕輕嚼著，花春低頭看著桌上的紙，見皇帝沒說話也沒動，以為他在思考，於是又放心地再塞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