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是他老了嗎？最近好像總是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搖搖頭，秦公公繼續跟在聖駕邊走。

被困了這麽一晚上，怎麽可能心情還不錯？丞相都被罰在房梁上下不來了。昨晚風大雨大，那麽憋屈地過一晚上，他估摸著帝王怎麽都得黑一陣子臉了啊。

回後殿去用了膳，收拾了一番，宇文頡擡腳就去了宣政殿。在看見右下方第一個位子上是空著的時候，莫名的，他覺得心情不錯。

是……心情不錯嗎？

唐太師和李中堂等人可是著急得不得了，本來昨日就在等丞相回府，好重新商量商量賑災的事情，沒想到等了一晚上都沒等到人，現在來朝堂，也沒看見花丞相的影子。

秦公公一路都在打量帝王的臉色，見他神色平靜，眸子裏甚至清亮亮的，忍不住有些疑惑。

難不成發生什麽事情了？

“是。”霍子沖應了。

幾位老臣憂心忡忡，見皇上來了，還是一齊跪下行禮。

“用刑吧。”宇文頡淡淡地道：“給朕好生查查，誰給他們的豹子膽擅自換班松懈守衛。”

宇文頡淡定地讓眾人起身，也沒問花京華哪裏去了，直接就開始了早朝。

走在宮道上，霍子沖表情嚴肅地稟告：“昨日紫辰殿封殿，卑職帶人殺出重圍，死傷十人。對方早有準備，沒有傷員和屍體留下，今早紫辰殿所有守衛已經被關了起來。”

皇帝沒問，其他臣子自然更不好開口，就憋著等退朝了去找人打聽。

“皇上。”

“花丞相不見了？”

望了望下頭，她屁股還沒好呢，再跳下去可能會摔成N瓣。認真想了想，花春決定抱著房梁不松手，等人來救她。反正她在朝中有那麽多人惦記，不去上朝肯定有人能發現的。

退朝後，攻玉侯賀長安正想往後殿走，冷不防地就被幾個重臣攔住，嘀咕了一陣。他挑眉，掃了這幾人一眼，笑著點頭：“知道了，等會若是在後頭看見，本侯會幫各位大人留意的。”

好歹她昨天進貢了半包小魚幹，至於這麽翻臉無情嗎？過了一夜就不認賬了？

“多謝侯爺了。”唐太師拱手作揖，皺著眉頭唉聲嘆氣地帶著眾人離開。

太慘了啊！花春抱著房梁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皇帝帶著一票人離開，心裏簡直是有一萬匹草泥馬倒立著呼嘯而過。

“侯爺？”身邊的宮人皺眉目送那幾個老臣走遠，低聲道：“您不必理會的。”

眾人都是一愣，霍子沖還跪在地上，都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

“無妨。”賀長安轉過臉來一笑：“不過舉手之勞。”

腳步一頓，皇帝也沒擡頭，淡淡地道：“還有一個時辰便是早朝，丞相自己想辦法下來吧，早朝不能遲到。”

傻傻地看著他的臉，宮人怔愣在了原地。

她還掛在上頭沒下來呢喂，這麽高，總不能就把她丟在這兒了吧？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攻玉侯幼年長相不見出挑，如今長開了，眉目俊朗得令人心驚，這一笑映著雨停之後四處濕漉漉的皇宮，好像濃得緩緩散開的水墨畫，無處不精致，無處不優雅。真是無愧那封號。

宇文頡擡腳要走，花春連忙喊了一句：“皇上！”

這樣的相貌，也怪不得燕京閨秀盡傾心了。

“是！”秦公公應了，哆哆嗦嗦地擡手吩咐人下去準備。

定了定神，宮人帶著他便繼續往後殿走。

啥？竟然不追究嗎？花春有些震驚地低頭看著他。這簡直就是雙重標準啊，憑嘛對花京華就那麽狠，對別人就這麽寬容？

“還在房梁上？”宇文頡坐在龍輦上，問了一聲。

結果出乎她意料，皇帝站在下頭，誰也沒怪，重話都沒說一句，只道：“秦公公去準備早膳吧，再讓人來伺候朕梳洗，等會就該上朝了。”

雖然沒個主語，但是秦公公還是飛快地反應過來，答道：“是。”

這豈止是來遲，都已經第二天了，要不是這皇帝會點功夫，昨兒怕就是得駕崩了。花春搖搖頭，心想按照宇文頡的性子，這侍衛長多半是要被拖出去砍了的。

“真是出息。”嗤了一聲，皇帝道：“讓長安去紫辰殿見朕。”

“卑職該死！”霍子沖拱手低頭：“護駕來遲！”

“遵旨。”

伸手推開她，宇文頡直接瀟灑地從房梁上跳了下去，輕輕落在空地上，低頭看著他們。

花春趴在房梁上睡了個回籠覺，被聲音驚醒的時候，臉上已經印滿了房梁灰。

讓皇帝在房梁上呆了一晚上沒能下來，這罪過已經不是說兩句就能過得去的了。

“跳下來。”宇文頡沒廢話，頭也不擡地就說了這麽一句。

秦公公身子都在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跟在他旁邊跪著的還有侍衛長霍子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