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當真舍得下我

百姓們都噤了聲，皇帝也慢慢退回了監斬台，有拿著火把的士兵上前，站在了柴火堆旁邊。

這話回蕩在刑台四周，所有還有懷疑的人也才是全信了，起哄要殺德妃的同時，還是有不少人心懷悲憫。帶著皇嗣一起赴死的，德妃可能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吧。

“燒死她！燒死她！”底下的人再次起哄，許多茫然的百姓也就跟風喊了起來，雖然他們內心並不是想這麽喊的，但是隨大流嘛，要顯得合群一點。

許久之後，花春開口道：“罷了，你我這一世的緣分，也到這裏為止。只是孩子何其無辜，我從來沒這麽後悔過，早知有今日，當初還不如就死在賊人手下，好歹以後被人尊敬。如今，才算是真的身敗名裂了。”

花春最後看了宇文頡一眼。

四周安靜，這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一樣，帝王神色凝重，德妃面帶嘲諷。

他站在大臣之前，目光幽深，安靜地望著她的方向，沒有任何要阻止的動作。

腦子裏閃過些東西，宇文頡後退了一步，擡手揉了揉眉心。

罷了！閉上眼，花春大笑了三聲：“真是蒼天無眼呐！”

同樣是刑場，同樣一個受刑的人，只是這回，她穿的是白裙，而不再是一身囚服。頭發挽成女人的發髻，也不再是男人的裝束。

旁邊拿著火把的人被她笑得嚇了一跳，不等皇上下令，手裏的火把就掉了下去。

帝王一震，恍然覺得這話哪裏聽過。

木柴上有油，火苗迅速躥高，慢慢朝花春的腳而去。

花春垂眸，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在笑又像是哭一般：“宇文頡，看著我的眼睛……你當真舍得下我？”

眾人歡呼，青裊趁著混亂退下了刑台，瑞兒則是跪在旁邊大哭，賀長安想上前，被旁邊的霍子沖死死按住。

擡步走過去，皇帝深深地看著她：“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娘娘！”瑞兒哭著大喊。

花春被青裊扶著，一步步上了柴火堆起來的台子，她那一身素裙迎風飄揚，看起來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

花春咬牙道：“若我死有余辜，願蒼天保佑大梁國泰民安！若我是被冤枉的，今日在場要我送命之人，統統會付出代價！”

帝王沉默，別開頭看向刑場中央。

這話將眾人嚇了一跳，百姓一惱，更加激烈地大喊燒死她。

信五成的人這會兒都信了七成，賀長安都要辭官了，那皇上肯定是下定決心要殺德妃的。

掐著火勢差不多了的時候，帝王朝賀長安使了個眼色。

“皇上今日所為，叫臣寒透了心！”賀長安冷聲道：“若您執意要燒了德妃，那您下令點火之時，就是微臣辭官歸隱之期，還望陛下成全！”

後者會意，連忙傳達給旁邊的人。

“長安。”帝王沉聲道：“朕知道德妃是你妹妹，但你也不可如此無禮。”

“嘩——”

賀長安冷笑：“想不到如今皇上收服人心，竟然要靠殺一個女人。”

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淋在人身上，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擡頭看，天空中滿是雨幕。

“侯爺。”有人拱手道：“有前車之鑒在先，還請侯爺別再弄些障眼之法。今日定要讓德妃娘娘焚於萬人眼前，才能解除所有人的疑惑，令萬民重新效忠於帝。”

“這……”老臣們都驚呆了，立馬看向刑場中間。

帝王點頭，旁邊的賀長安道：“堂堂皇妃，還懷著皇嗣，皇上當真要令她焚於這萬人眼前？”

說那木柴上有油，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雨一下來，火勢立刻就小了。

大臣之中也有人站出來道：“既然天下人都覺得是德妃娘娘錯了，那便只能是她錯了，寡不敵眾，還請皇上決斷。”

“皇上！”賀長安嗤笑：“您看見了嗎？這才是天意！”

這一出聲，周圍的人也像是找到了方向一樣，不知誰起了個頭，便集體喊起來：“燒死她！燒死她！”

宇文頡抿唇，沉默地看向刑場中央。

台下百姓一片死寂，相互看看，有人小聲嘀咕道：“怎麽會冤枉了她呢，每次災禍都跟她有關系，她肯定就是妖孽啊。”

水壓器是臨時做的，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她會被煙給嗆著吧？還有，這點水，能不能把火都澆滅？等會雨水小了，怕是要穿幫。

賀長安站在另一側，朗聲道：“娘娘本身沒做錯任何事，給她扣上罪名的是天下百姓，是文武百官，但願你們的決定是沒錯的，不然冤枉好人，更該遭受天譴！”

正擔心呢，天上竟然一聲響雷，接著當真下起了雷陣雨。

老臣們一愣，相互看了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個結果。要說德妃具體有什麽過錯……那也的確是沒有，只是災禍都跟她聯系在一起，所以眾人都覺得她是妖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