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舌燦蓮花

換做別人，定然是下不來台要大吵大鬧得罪貴妃，亦或是被貴妃娘娘的神色嚇得不敢吱聲乖乖就坐了。沒想到姜娘子竟然還敢說這麽多話，而且句句在理。

“好厲害啊。”顧懷柔旁邊的古侍衣小聲贊嘆：“這樣的氣勢，真不愧是趙國的公主。”

梅照雪和段蕓心的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倒是秦氏氣了個半死，看著姜桃花臉上的笑意，差點把帕子給揉爛，小聲嘀咕道：“我就見不得她那股子嬌媚得意的勁兒！”

眾人都嚇了一跳，看著姜氏當真走上前去，心裏真是想什麽的都有。

在她進府之前，爺都是最喜歡她身上的傲氣和媚意的，誰知道在她進來之後，府裏無人再說她媚，竟然都只說她傲了。

蘭貴妃抿唇，揮手就讓宮人把最後的那矮桌和坐墊搬到自己右手邊來：“姜氏身份特殊，今日就不論正室側室了。趙國的公主來我大魏，自然當以客禮相待，就坐在這兒吧。”

自己走自己的路沒關系，但是把別人的路擠得都沒法兒走了，這樣的人就該死吧。

梅照雪微頓，側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桃花不躲不避地迎上她的視線，笑不達眼底。

桃花剛坐下來，就覺得臉上跟有東西在刺一樣，擡頭就迎上了秦解語的視線，眼裏頗為迷茫。這位主子又怎麽看她不順眼了？

“夫人是正室，哪有將位置給側室的道理？”桃花嫣然一笑：“貴妃娘娘聰慧，自然有自己的安排，您又何必這麽急忙替娘娘做決定？”

移開了目光，秦解語伸手開始擺弄自己面前的食盒。桃花見狀，也就沒多想了，等著這品茶會開始。

梅照雪一驚，連忙起身道：“這樣說來，妾身的罪過倒是大了，那妾身便下去坐，這位置讓給姜氏吧。”

“今年的品茶會還是一樣。”蘭貴妃掃了下頭一眼，笑著道：“先嘗茶點，後飲好茶。各位夫人小姐想必都帶了自己親手做的點心和茶，本宮就托大，一一嘗過之後，來評個高低。”

舌燦蓮花，這才叫真正的舌燦蓮花啊！顧懷柔聽得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蘭貴妃的表情從陰翳變得怔愣，最後竟然想了想，然後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眾人都應下，桃花也跟著低頭，但她心裏忍不住想，這貴妃娘娘吃飽了沒事幹啊？為什麽會弄這樣一個聚會出來？

頓了頓，趕在蘭貴妃生氣之前，她又道：“上次馬場與娘娘一見，妾身以為娘娘不僅雍容華貴，而且端莊大方，進退有度，是知書識禮之人，所以頗得聖寵。今日這座位雖是小事，卻也代表了芷蘭宮的態度。妾身不忍因小事讓娘娘蒙辱，故而遲遲不肯入座，還請娘娘寬恕！”

但是之後她就看出來了，這聚會名為品茶，實際卻是在品人吧。各家來的不止有出嫁了的夫人，更有待字閨中的女兒。所謂綠葉撐紅花，那一個個梳著未嫁發髻，穿著色彩鮮明長裙的姑娘，在她們一群已嫁之人裏，可是顯得格外水靈。

“自然是有的。”桃花擡手，指了指最左邊的那位置：“妾身來得不巧，只剩下那一個位置。若是坐了，外頭的人難免就會說娘娘宮裏尊卑不分，不及正宮規矩嚴明。若被有心之人聽去，恐怕還會小事化大，說娘娘不懂規矩卻又常常伴君左右，恐致大魏法度荒廢，屆時引朝臣上奏，正宮責難，娘娘豈不是冤枉？”

先前顧懷柔好像說過，段蕓心就是贏了這品茶會嫁進丞相府的，那這些姑娘這麽積極也就不奇怪了。可是，為什麽她瞧著府上這一個個的也挺積極的？

“哦？”蘭貴妃笑了，盯著她道：“你入不入座，與本宮有什麽相幹？”

“妾身做的是翡翠糕，用綠豆沙包著豆沙，很是開胃。”梅照雪將食盒打開，其他的人也就紛紛把盛著點心的碟子拿了出來。

“娘娘言重，芷蘭宮乃宮中僅次於正宮的宮殿，哪裏會小？”桃花微笑，垂著眸子道：“妾身只是怕壞了娘娘在後宮的名聲，所以才不敢入座。”

秦氏做的是炸油酥，段氏做的是中規中矩的八寶蒸蛋，一溜煙看下去，各有各的好。

掃她一眼，蘭貴妃扶著宮人的手坐下，也沒讓她平身，只問：“娘子為何不坐？是嫌我這芷蘭宮太小了？”

蘭貴妃滿意地點頭，看了桃花一眼：“你這是什麽餅？”

桃花不慌不忙地上前行禮：“妾身拜見貴妃娘娘。”

“桃花餅。”桃花笑道：“只是裏頭用的是最近開得正好的薔薇，香甜酥脆。”

梅照雪一笑，頷首屈膝。眾人看向姜桃花，瞬間都變成了看好戲的狀態。

“那為何不叫薔薇花餅？”蘭貴妃撇嘴，嘀咕了一句之後，就起身拿了一個來嘗。

看她一眼，蘭貴妃淡淡地道：“你是九卿之首梅奉常家的嫡女，自然是要坐在左首的，這沒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