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家人

說罷，穿過回廊就走得沒了影子。

沈在野抿唇，別開頭道：“這是你的宅子，你愛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沈父眉頭直皺：“都這麽多年了，脾氣怎麽還是怎麽差？”

桃花沖他笑：“您就算不顧念老的，外頭還有小的呢，山裏冷，妾身最舍不得小孩子凍著了，反正這宅子也大，妾身就將他們安置在西宅，您看不見的地方，如何？”

看他一眼，桃花笑了笑：“伯父對爺的成見似乎頗深，爺的脾氣向來很好，只是嘴上不饒人罷了。”

“怎麽？”沈在野一頓。

“你懂什麽？”沈父道：“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你能比我更了解他？”

沈父有些尷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沈在野嗤笑一聲就要走，桃花松開了他的手。

說到了解這個話題，桃花就不服氣了，捋了捋袖子，巧笑嫣兮地問：“伯父知道沈在野喜歡吃什麽嗎？”

她還沒見過這樣渾身的刺都立起來的沈在野，眼角眉梢都是嘲諷之意，隱隱的，還有些小孩子似的委屈。

“……”沈父不悅地道：“這些小事，我怎麽會知道？”

桃花一怔，擡頭看了看他。

“那往大了說，伯父知道沈在野這一輩子的心願是什麽嗎？”

“沈老爺。”沈在野皮笑肉不笑：“您記性有些差吧？早在很多年以前，您就指著大門讓我滾出沈家，從此族譜裏都不再有我的名字，更不再認我這個兒子。您忘記了？”

“哼。”沈父道：“無非就是建功立業，來打我這張老臉！”

沈父氣得胡子都抖了：“你就非得跟為父這麽說話？”

桃花搖頭：“他最大的心願是平平靜靜地過完後半輩子，而且與他在一起這麽久，我從未聽他提過您一字半句。”

“沈老爺，您這是私闖民宅。”沈在野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姜’是在下內子的姓氏，這裏是她的府邸，您闖進來，可經過她的允許？吳國的律法不是很森嚴嗎？很多事情一做就成了壞人，您也不怕您晚節不保？”

換句話來說，您太看得起自己了，沈在野根本不是在為報復誰而努力，他也是個心懷天下的人。

“你這孽畜！”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的沈父大怒，推開門就沖了進來，站在他們身後改：“名字不要了，連姓也要改？”

沈父沉默了，臉面上有些過不去，幹咳了好幾聲。桃花看了一眼後頭站著的一群人，還是先讓青苔引著他們去了西宅。

拍拍手，沈在野拉起桃花就往府裏走，吩咐青苔和湛盧：“關門。”

“您要是有空，能跟我說說，當初為什麽將沈在野趕出沈家嗎？”桃花問。

“姜府”二字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看傻了外頭的一群人。

沈父沒吭聲，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倒是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父親他做錯了事，但也倔強，你這麽問，他是肯定不會說的。我瞧你也是個懂事的，不如就告訴你。”

桃花有點意外，正想問他這是做什麽，沈在野就直接飛身而起，將牌匾掛在了宅院的大門上頭。

“沈在野在沈家的時候叫沈懷瑾，父親希望他能為吳國皇室效力，光宗耀祖。但……那孩子天生有反骨，覺得吳國皇室當權的幾位皇子都不堪為帝，不願意侍奉。父親效忠的五皇子當時殺了人，父親想幫他瞞過去，沈在野卻直接將這消息捅給了二皇子，引得皇子們互相殘殺，五皇子最後死於刑台。”

“爺？”

“父親大怒，責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沈在野說，吳國有他們這些昏君愚臣，不會有好下場。這話把父親氣了個半死，就直接將他趕出了沈府，不認他了……本也是一時氣急，但沈在野竟然當真改了名字，在外頭另起爐灶，才逼得父親將他逐出了族譜。”

“她本來也不是你們沈家的媳婦。”沈在野的聲音在後頭響起，桃花終於松了口氣，回頭一看，他竟然拎著一大塊牌匾！

桃花聽得挑眉：“我相公這不是做得挺好的？錯的是你父親吧？”

沈父有些急了：“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不懂事？我沈家可不會有你這樣的媳婦！”

那婦人苦笑：“當時的情況，誰能認為他是對的呢？一國皇室，哪有那麽容易說廢就廢？整個朝廷的官員，也不可能說換就換，所以都當他是癡人說夢，胡攪蠻纏。”

於是她還是杵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笑。

“所以，他現在當真做到了，你們才終於找過來，打算原諒他？”

按道理來說，是該請進去坐的，但是桃花莫名的覺得不舒坦，要是沒記錯，沈在野從未跟她提起過自己的家人，既然沒提起，那就多半是不想見他們。他都不想見，那她怎麽可能放這些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