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地泣血(第2/3頁)

她微笑著,補上一句:“八皇子,要立我為後了。姐姐沒有享到的榮光,小妹便替你享了吧。”

痛到了骨髓裏,才知道什麽是麻木。蔣阮實在想不出蔣素素如此恨她的理由。

蔣素素卻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姐姐的母親不是將軍府的千金小姐麽?姐姐不是仗著這個身份,不把小妹看在眼裏嗎?可惜啊,可惜,”她托著腮,歪著頭道:“將軍府已經在昨日,因謀反的罪名,於午時處刑。”她盯著長安,一字一頓道:“一百零三口,滿門抄斬。”

蔣阮只覺得五雷轟頂,心神巨亂。將軍府是她的外公家,雖然母親當年執意下嫁蔣權,惹怒趙大將軍,從此斷了聯系,可是畢竟血濃於水,怎能不心如刀割!

她死死瞪著蔣素素,對方卻只是譏誚一笑:“姐姐這就惱了?不急,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姐姐,日後相見便是。”

於是蔣阮便被送到了一個昏暗的屋子裏,掙紮了度過了幾日,直到今天,又才看到了光明。

門“吱呀”一聲開了。

滿身酒氣的肥肉男子,將面前的人一把抓過去扔在床上,就要往下壓。

依稀是個小男孩的模樣,正在奮力掙紮,待長安看到了那男孩的臉時,頓時大驚失色。

那是——沛兒!

宮中女子多福薄,許多沒能生下龍子,許多生下龍子就死了。沛兒的生母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生下沛兒就死了。皇上並不看重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子,那一日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便將孩子交給她養。

六年時間,她與沛兒,早已有了親母子一般的感情。早在宮變的時候,她便命令自己的貼身宮女抱著沛兒逃走,卻還是逃不了。

“母親!母親!”沛兒掙紮著哭叫,卻躲不開那雙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

蔣阮只覺得渾身冰涼,長相侯李棟最愛狎玩男童,在她入宮時便早已得知。可是,如今,她卻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這等惡魔欺辱。

她大聲呼叫,只能發出“啊啊”的嘶啞含混的聲音。

李棟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為什麽,娘娘非要這玩意兒看著我行事,實在是倒胃口至極。”

他想了想,卻仍舊屈從於皇威,不敢有其他動作,便專心逗弄起被摔暈的男童來。

蔣阮坐在木盆裏,到這時,她方知為何蔣素素獨獨留了她一雙眼睛,她是要,自己看著最後一個親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像一個木偶似的愣愣的坐在盆裏,前塵過往一幕幕劃過眼前,母親死前灰敗的臉,父親涼薄的笑意,八皇子的承諾,蔣素素握著她的手道謝,皇上的冷眼,後宮的苦楚,最後變成了眼前掙紮哭叫的沛兒。

李棟不經意間回頭,冷不防看見木盆裏的人,嚇得一下子跌下床去,大叫:“來人啊,來人啊!”

木盆中的女子,神情木然,兩行血淚劃過臉頰,愣是洗出了慘烈的淒厲之感。破門而入的家丁一時也怔在原地,只覺得看到了地獄中前來索命的惡鬼,渾身冰涼。

李棟氣急敗壞道:“還愣著幹什麽,給我亂棍打死。”驚懼之下,他早已將娘娘的命令拋之腦後,反正院子裏都是他的人,也不用擔心走漏風聲。

家丁回過神來,捏著棍棒沖過去,不由分說兜頭往下打。

沒有人聽到,木盆中人心中最深刻的詛咒:就算永不超生,灰飛煙滅,也只願生生死死化為厲鬼!讓害她之人血債血償!

與此同時,陽平殿內。

“皇上今日看起來真是分外精神。”蔣素素輕笑道。

新帝擡眸看向對面的女子,鳳冠霞帔,精致的臉被一身高貴的服裝更襯得不似凡人,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蔣權的這個幺女,的確是清麗絕俗。

“蔣阮還沒有消息嗎?”冷不防,他低聲問。

蔣素素臉色一黯:“沒有,姐姐想必是攜了沛兒一道逃離了,這些年她也辛苦了,只是無論如何不該不信任皇上…”

新帝想到蔣阮,卻發現無論怎麽回憶,蔣阮在他的印象裏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了。她名聲不好,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有姿色的女人罷了,他娶的是蔣家背後的勢力,蔣阮和蔣素素並沒有區別。趙長安既然已經是先皇的女人,他絕不會娶。

雖然蔣阮已經是棄子,但他還是有些遲疑,在宮中這麽多年,許多時候都是靠著蔣阮度過險境,她的確幫過自己不少。可是,又為何不等到他下決定,就先一步逃離暗牢?

他不喜歡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

冷哼一聲,新帝道:“不識好歹。時辰已到,走吧。”

蔣素素福了福,將手放到男子手心。

宣德十八年,新皇登基,立蔣氏為後,親自加冕,寓永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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