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準備回京

晌午,莊子上的人陸陸續續將箱子擡了回來,上好的兩口黃梨木箱,大半的衣裳都已經穿的舊了,首飾還算齊全,銀子卻是收不回來了。丫鬟有些後怕看著蔣阮:“小姐,能找回來的都找回來了…”

“無事,下去吧。”蔣阮搖頭道。張蘭一家好逸惡勞,銀票到了手上不是被陳昭拿去哄女人,便是被陳福拿去賭博,首飾和衣服被陳芳占了倒躲過一劫。不過也是不能用的了。

“白芷,”蔣阮朝那兩口箱子點了點頭:“除了娘留下的,其他東西拿到當鋪全當了吧,最好全折成銀票。”

“姑娘,”白芷有些吃驚:“全部嗎?那些全是姑娘你的…”

“用過的東西,要它做什麽。”蔣阮在桌邊坐下來,慢慢給自己倒了杯茶。自從張蘭出事後,莊子上的丫鬟都對蔣阮十分懼怕,送來的茶葉都是今年的新茶。

“衣裳總要留幾件吧,”白芷道:“再過幾日咱們就要回京,穿成這樣可不太好。”

“不穿成這樣,父親怎麽會心疼我。”蔣阮淡淡道,她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眸光卻有些冰冷。

白芷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正遲疑著,連翹抱著一筐洗好的蔬果推門而入,將兩人的對話盡收耳底,便跟著道:“就是,若是找原先的衣裳穿,那不是只顧面子不要裏子,姑娘撐著不難受?再說了,白芷,你也別忘了,那些衣裳現在姑娘也穿不了了,沒見著陳芳都沒穿了嗎。”

白芷想著也是,便也不再猶豫,蹲下身子細心將趙眉的遺物揀出來,剩下的東西便吩咐幾個人擡出去,找當鋪換銀子了。

待白芷走後,連翹一邊將之前的書收到箱子裏,一邊遲疑道:“姑娘,奴婢今日在外頭,聽到了一件事情。”

話未說完,便聽得門咚的一聲被人從外頭踢開了,陳芳氣勢洶洶的從外頭闖進來,劈頭蓋臉的就問:“小姐,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娘!”

“放肆!”連翹跟著站起來,怒道:“誰給你的膽子,在姑娘面前大呼小叫!”

陳芳也毫不示弱,高聲道:“小姐,我敬你是小姐,你到莊子上這幾年,我娘難道不是好好地供著你,若沒有我娘,你怎麽會有今天!我哥哥也待你不薄,你為何陷害他,讓他深陷大牢,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連翹氣不過:“什麽陷害,分明就是陳昭咎由自取,想要陷害我們姑娘!”

“連翹,”蔣阮制止她的話,看向陳芳,突然笑了笑:“陳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將陳昭害進大牢的,不正是你嗎?”

“你什麽意思?”陳芳皺了皺眉。

“陳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十幾日前,你邀我去看的那盆月下美人。”蔣阮端起茶杯,吹開漂浮在上面的茶沫,淺淺一酌:“說起來,你哥哥和春鶯結緣,就是那盆月下美人開始的。”

陳芳起初有些不明白蔣阮在說什麽,待聽到最後一句時,猛地一驚,不可置信道:“你是故意的?春鶯去那兒,是你搞的鬼?”

“你說呢?”蔣阮反問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陳芳有些驚懼的看著她:“就算是你引春鶯過去的,你怎麽知道後來的事情,你不可能算計到這般地步,難道你是妖魔不成…”

“也許我就是妖魔也說不定呢?你害了你哥哥,你哥哥害了你娘,所以,怨不得我。”蔣阮沖她一笑,滾燙的茶水將她的唇潤的嫣紅,烏發雪膚,唇邊的笑容真如精魅一般媚人。陳芳後退幾步,搖頭道:“不,我不相信,不…”似乎恐懼到了極點,竟一轉身便跑了。

連翹皺眉道:“發什麽瘋,她平日裏吃的穿的,哪樣不是姑娘的,對待姑娘這般,還好意思說出那些話,果真叫豬油蒙了心的,惡心!”

蔣阮道:“她不是已經遭到了報應了嗎?世上萬事萬物,必然有因果,今日張蘭一家的惡果,就是他們過去種下的因。”

連翹笑道:“還是姑娘聰明,看她嚇成那樣,咱們姑娘料事如神。”

蔣阮失笑,上一世在害他的人身上,在宮中,在悲苦無助的時候,她學會的一件事情,就是隱忍。若有圖謀,當徐徐圖之,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這一切,如今用來卻也順手。想到方才,她問:“你剛剛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這個…”連翹咬了咬唇:“外頭到處都是老爺的流言,說老爺治家不嚴,放任尚書府的嫡長女在莊子上任人欺淩。”說罷小心翼翼的打量蔣阮的神色,卻見蔣阮漾出了一絲淡淡笑意:“是嗎?”

莊子上尚且穿得如此沸沸揚揚,京師裏自然也將才此事當做茶余飯後的談資津津樂道。無一不是道蔣尚書面慈心冷,再感慨蔣家嫡女高義聰慧,蔣家府門大門緊閉,連出門采買的小廝丫鬟都見不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