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壽辰宴上

一晃十日很快過去,這一段日子以來,蔣府都過得極為平靜,好似之前那些事情將晦氣都用盡了,風波之後漸漸安穩下來。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蔣府前段日子的頻繁生事,令府中銀子開支巨大,如今擁堵困難,管家的蔣夫人夏研便提出節省開支,下人要哄好,便將幾個小姐的月銀減少了一半多。

蔣素素與蔣儷自然不在乎幾個月銀,平日裏也有蔣權偶爾的補貼。蔣丹與蔣阮卻是沒有親戚送禮補貼家用,自己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平日裏也要打賞,過的便極為艱難。

雨水一連下個不停,阮居本是臨時騰出來的屋子,房頂年久失修,竟也開始漏雨了。雨水順著房頂上的破洞滴落在屋中,屋中潮濕的不行,露珠從外頭找了個鐵桶放在漏洞處,雖說暫時不會滴的到處都是,漏洞處刮來的冷風也足以令幾人感到寒冷了。

白芷走進來,道:“奴婢前些找宋婆子,問她找幾個人來為姑娘修一修房頂,那婆子卻推說最近府上都在為老夫人的壽宴忙碌,竟是抽不出空。今日是壽宴,想來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可那婆子仍是推辭。”即使白芷向來好脾氣,說起此事時,也不免有了一絲怒容。

“想來是得了那邊院子的吩咐。”蔣阮渾不在意:“不必放在心上。”

“果真是想要將姑娘活活凍出病來麽,”連翹怒道:“實在太過可惡。”

露珠想了想:“不若奴婢去外頭尋個工匠,這麽一直破著也不是辦法。”

“哪裏有銀子去請工匠?”蔣阮淡淡一笑,夏研將府裏小姐的月銀減下大半,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誰。怕是希望沒有銀子去買壽禮,甚至連好一點的材料也買不起,今日在蔣老夫人的壽宴上當著眾人的面送不出禮來,丟了臉面才好。

露珠氣餒:“真教人為難。”

“不必麻煩,反正今日過後,自然有人來修。”蔣阮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梳妝吧,想來客人也都到了好些了,就算二妹在前面待客,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能一直躲在屋裏。”

連翹與白芷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笑意。連翹道:“奴婢們一定將姑娘打扮的美美的,將二小姐比了去!”

花廳中,夏研正領著蔣素素與眾位夫人小姐說著話,今日來的都是女眷,且都是朝中有些地位的。庶女不能出來待客,便由當家主母和嫡女一起接待眾位夫人。

蔣素素身穿一件霜白色月季花素面杭綢雞心領長直領錦衣,逶迤拖地月白暗紋刻絲月裙,身披銀白色掐牙鑲邊折枝花卉薄煙紗遍地金。細柔的秀發,頭綰風流別致白玉簪,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盤珠團雲陶瓷華勝,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嵌銀手鐲,腰系如意流蘇束腰,上面掛著一個香囊,腳上穿的是寶相花紋雲頭繡花鞋,整個人惠心紈質清雅秀麗。她今日未曾戴面紗,整張臉也不知用了什麽靈丹妙藥,疤痕好了許多,上面覆蓋了厚厚一層脂粉,將疤痕徹底掩蓋住。瞧著也算是白皙,不過因為脂粉太濃,雖也嬌美可人,卻不如平日裏清麗如仙。

太史夫人笑道:“這便是二小姐吧,如今出落得越發可人,再過幾年,不知多少提親的人要將門檻踏破了。”

蔣素素一愣,俏臉上頓時飛上兩朵紅雲,低著頭走到夏研身邊,似是被方才夫人的話說的有些嬌羞。

侍郎夫人生的一張略微刻薄的長臉,眯起眼睛道:“不過前段日子聽說二小姐落水了?如今可好?”

在座的夫人小姐自然是聽過花燈節那日玲瓏舫上的事情,想起蔣素素當時的情景,看向夏研母女的目光又是不同。

夏研笑了笑:“勞夫人費心,素兒只是受了些驚嚇,如今無事了。”

侍郎夫人卻不依不饒道:“那府上二少爺怎麽樣了?聽聞科舉不佳,還被人割了一根指頭,哎,年紀輕輕要承得住失敗,像我家那兩個,考的也不是很好麽,成日裏還是沒個正行。”高侍郎府上兩位少爺是與蔣超一同考試的,都考了貢元。

夏研面上雖含笑,手裏的帕子卻幾乎被絞斷了。這個侍郎夫人向來說話都這麽刻薄,蔣素素年紀小,掩飾情緒尚且不如夏研,只恨不得上去堵了侍郎夫人的嘴。

廳中其他人都有些尷尬,氣氛冷凝時,一臉笑意的總兵大人府上的辜夫人笑道:“說甚麽科舉呢,狀元郎的娘親可不就在這兒?”說著便朝坐在一邊安靜不語的柳夫人看去。

柳夫人自來到之後便有些拘謹,這些上流人的圈子她並不怎麽熟悉,好在柳夫人本身也是個讀書人的女兒,倒也不至於失禮。此刻聽辜夫人這麽一說,有些赧然:“夫人不用打趣我了。”

“怎麽能算是打趣?”夏研跟著笑:“辜夫人養的一個好兒子,那一日狀元郎的風采全京城都知道了。”她說的真誠坦率,仿佛是真心為柳夫人高興:“狀元郎這樣的風采,不知日後哪家女兒有這樣的福氣嫁給狀元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