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蔣素素之死

蔣素素無緣無故失蹤的事情,到底被捅了出來。那隨之而去的十幾個侍衛一直到第二天東方破曉之時才察覺到不對,一叫了幾聲都無人應答,這才發現馬車裏只有一個死了的丫鬟,哪裏還有小姐的身影。

等那十幾個侍衛驚慌失措的回尚書府將事情稟告了蔣權後,蔣權氣的幾乎差點昏厥過去。然而侍衛話也說得明白,那蔣素素是殺了貼身丫鬟裝成貼身丫鬟的模樣自個兒逃了出去的,怨不得別人,蔣權派出去的人也證實事實的確如此,蔣權除了大罵孽女之外倒是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堂堂一府小姐自己逃了出去下落不明說出去到底不是什麽明白事情,那十幾個侍衛定然是不能留活口,蔣權吩咐將這些人處理了。許是這些侍衛自知冤屈,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臨死前將這事捅了出去,一時間全京城都知道蔣權丟了自己府上的二小姐。

這段日子以來,尚書府整個都處於風口浪尖,走在大街小巷,隨處人們嘴裏談論的都與蔣家脫不了幹系。蔣權氣的發狂,偏偏悠悠眾口難堵,偏生蔣阮又被蕭韶帶回了錦英王府,不然就去宮裏陪懿德太後,總之是來了一招釜底抽薪,蔣權也無可奈何。這麽一來,蔣權便將心中的憤懣加倍的發泄在小產的紅纓身上。紅纓身子本就虛弱,蔣權每日又這樣對她拳打腳踢,有心要將她折磨致死,紅纓自知再無活路,便在一個夜裏自個兒吞金而死。

一個姨娘,又失了寵,死了就死了,蔣權連棺材也沒讓人為她準備一副,直接讓婆子一卷破席子卷了扔到了亂葬崗。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殞,卻也說不出是唏噓還是怎的。

於是偌大的一個蔣府,除了深居簡出的大姨娘,至此是再也沒有姬妾了。蔣權因此大受打擊,時常站在院子裏出神,往昔鶯鶯燕燕嬌聲軟語同如今冷冷清清冷漠蕭條形成鮮明的對比,越發顯得整個蔣府已經漸漸有了傾塌之勢。

派出搜尋蔣素素的人遲遲為搜尋到,比蔣權更焦慮的是蔣超,蔣超同蔣素素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蔣素素自小被受盡寵愛,蔣超自然也是疼她的。雖然惱怒蔣素素如此沖動,卻還是向宣離求助,撥了一批人去搜尋蔣素素的下落。如今他於宣離也算是有用,宣離自來又會做禮賢下士的明君姿態,自是傾力相助。

宣離的人果真比蔣府的奴仆要有用的多,至少蔣權派出去的人還未打聽到下落,宣離的手下已經向蔣超稟告:“回公子,已經找到了蔣二小姐的下落。”

彼時蔣超正在書房中練字,無論怎樣也無法平心靜氣,字跡寫的歪歪扭扭。聞言登時手一抖,一大滴墨汁掉在雪白的宣紙上,氤氳出大朵的墨花。他擡起頭,急切道:“她在哪裏?”

“這……”那侍衛有些為難的模樣,遲遲不看開口,蔣超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吼道:“到底怎麽樣了!”

“回公子。”那侍衛被蔣超的模樣嚇了一跳,再也不敢隱瞞,道:“探子來報,打聽到二小姐是被人擄上了山匪窩,眼下……。已經過了好幾日了。”

“啪”的一聲,蔣超再也握不住手裏的筆,上好的白玉狼毫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屋裏顯得格外清晰。那侍衛感到周圍的氣氛簡直凝滯的可怕,一動不動的低著頭不敢看蔣超的表情。

可怕的沉寂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蔣超咬牙切齒的聲音:“備馬。”

“公子?”侍衛一愣,對上蔣超的眼神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只見那雙本就稍顯陰沉的雙眸此刻中彌漫著深深的恨意和瘋狂,幾乎讓人毫不懷疑下一刻他就要將一切摧毀。那般可怕的眼神,表情卻十分平靜,平靜到一種扭曲的地步。他道:“來人,隨我去救二小姐。”

……

深山從裏的日光似乎都是被濃密的樹蔭遮蔽掉的,只余幾點星點日光照耀下來。破舊的村子就像是嵌在山裏的一顆廢棄珠子,已經磨損發黑,卻還是固執的留在原地。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女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這女人穿著一件男子衣裳改小的粗布麻衣,褲腿太長挽到一半,露出一雙白皙的小腿,然而那白皙的小腿上布滿了斑斑青紫的痕跡。手臂和脖頸也是一樣——衣裳太大了,即便改小了些,也仍是不合身的。她容貌生的極美,很有幾分仙子出塵的清麗模樣,卻因為太多憔悴顯出了幾分蒼老之態,眼底也生出了濃重的青黑色,讓那美麗的容貌也大打折扣。她肌膚白皙,身材窈窕,若是穿著美麗的衣裳,稍加打扮,定是能艷壓群芳,可惜,如今這女人,只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憔悴的農婦罷了。

她手裏提著一個籃子,徑自出了門,走到離村莊不遠處的一條小溪邊蹲下來,從籃子裏拿出一件件充滿酒氣臭氣的衣裳,開始慢慢地搓洗起來。她洗的很慢,青蔥白嫩的雙手因為這樣的活動而磨破了皮,雙手因為深入冰冷的河水顯得紅腫,明顯從前是不習慣做這些事情的,即便如此,她還在慢慢地搓洗。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蔣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