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決裂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尚書府的鬧劇前幾年也算是在京城鬧得人盡皆知。當初夏研出身有多清白傳的有如何德藝雙馨,之後被扒出來其實德行有愧就有多招人厭惡。此刻乍聽這兩個丫頭一番話,登時便如在平靜的湖水中扔下一顆石子,止不住的蕩起漣漪來。有上了年紀一點的,便回憶起當初尚書府的先夫人趙眉來。

說起來但凡對趙眉有些印象的,其實還是對她十分有好感。趙眉本就生的美麗,性子單純良善,嫁入尚書府的時候也常常接濟窮人。她從不嫌貧愛富,更不會擺貴婦人的架子,平易近人的驚人吃驚。只是這些良好的名聲最後都統統歸到了尚書府的頭上,給蔣權的仕途加重了不少籌碼。當初蔣權在百姓間那些清廉的名聲,未必就沒有趙眉的功勞。

只是後來趙眉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之後便多出來一個溫柔賢淑有著才女之名的夏研,加之蔣權有意擡舉。人們便只記住了現在的尚書府夫人是夏研而非當初的趙眉了。此刻一被兩個丫頭提起,有人便想起了當初那個美麗和善的少婦,人心到底有好的,就有打抱不平人開口道:“喲,是哪個夭壽的要害先夫人哪,那先夫人可是個和氣的好人。”

官差上前接過連翹手裏的狀子,看了一眼人群,如今那弘安郡主可是炙手可熱。背後還有錦英王府這座大靠山,是以一聽蔣阮的名頭,倒也不敢怠慢。只喝了幾聲人群不許喧嘩,拿著狀子朝裏走去。

大抵司案司審案到開堂是要一日的時間的,平日裏普通的案子直接到衙門審理便好,除非是貴族人家有天大的冤屈要訴,而又害怕被狀告的人權勢太大衙門裏的人插手而斷案不公,才追加到司案司裏。司案司也可選擇究竟審不審這案子,畢竟富貴人家裏彎彎繞繞太多,一個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不過今日既然一個官差都敢做主解了訴狀,顯然早在之前就得了大人的招呼,接了案子就是要審案,周圍的人群便知,明日可又有一場熱鬧要看了。

露珠尤嫌不夠,故意大聲道:“尚書府妾室夏研下毒謀害主母,殘害嫡子嫡女,手段狠毒,蔣尚書身為一家之主,深知其故卻裝聾做耳,順手推舟。主母一命嗚呼,卻推說抱病而亡。煩請司案司勤懇審理,還我家小姐和夫人一個清白公正!”

原本就要散去的人群頓時又沸騰起來,露珠這話可謂是爆出了一個驚天的醜聞。事實上,大戶人家,妾室謀害正房上位的事情不在少數。可若是蔣權明知道發生的一切卻裝聾作啞,甚至在其中默認了夏研的做法,這就是頭一遭了。京城中但凡有些口碑又不是傻子的官員,是斷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只因為若是一旦被揭發出來,便是碩大的汙點,後院間女人的爭鬥是爭風吃醋。男人不應當參與進去,尤其是在其中做了落井下石的事情,一個人對待自己的發妻都能如此殘忍,又哪裏還有什麽人性可言。

如說之前對蔣權不過是處理不了後院之事的可笑之人,如今露珠的話一出,蔣權便要從此成為京城中一個醜陋男人的代表。他虛仁假義,心底狠毒,更是有一種連自己骨肉都拋棄的決絕。為人父母做到他這樣的份上,也實在是萬裏挑一了。

露珠和連翹相視一笑,俱是有一種狠狠出了口惡氣的爽快。她們跟在蔣阮身邊多年,對於蔣權是如何對蔣阮的態度看的一清二楚。有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趙眉死的冤枉,蔣阮兄妹在尚書府的地位從任人欺淩到如今不敢小覷,如今也算是小小的報復了一下,自是高興得很。

弘安郡主狀告生父的事情不過短短的時間裏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夏研和夏家都已經沒有了,蔣超和蔣素素也都死了,這自然是死無對證。然而唯一的蔣權卻還活著,就等於是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蔣權。

王府裏,蔣阮看了看天上的日頭。一大早雪便停了,甚至出了點小日頭,天氣倒是好,她慢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對身邊的錦三和天竺道:“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天竺起身將銀鼠毛披風披在她身上,又往她手裏揣了個暖爐,才跟著她一起出了門。

……

尚書府今日卻是分外熱鬧,自從蔣超死後,不對,應當說自從很多年前,蔣權的仕途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尚書府便不復從前的車水馬龍。當初蔣權在朝中如魚得水的時候,每日都有要拜訪的人前來,屋裏的帖子多的桌頭都放不下。蔣權與達官貴人們商討朝中時局,夏研與貴婦人們寒暄說笑,他們俱是八面玲瓏之人,直教整個蔣府裏聽的歡聲笑語一片。那時候蔣素素還是不染凡俗的仙子,在花園中一曲箜篌便能彈得引人駐足流連忘返。多少王孫貴族子弟都為優美的琴聲所惑,癡癡的站在外墻角下聽那聲樂入耳,為佳人傾心。而蔣超總是春風得意的從國子監回來,與新交的世家子弟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