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失戀的小師叔(3)

再說那頭顧白嬰,氣勢洶洶地沖進妙空殿,玄淩子找月光道人下棋去了,妙空殿裏沒人,待到了後院,剛一跨進院門,就瞧見正要出去的簪星。

簪星見了顧白嬰,道了一聲“師叔”,就要錯身離開。

顧白嬰厲聲喝道:“站住。”

簪星轉過頭來看著他。

少年惡狠狠地開口:“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什麽事?”簪星疑惑地看著他。

顧白嬰頓時語塞。

他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他本來想要理直氣壯地發一通火,至少斥責她幾句,可臨到頭了,卻只能憋出一句:“你不是說,要去出虹台學幻術嗎?”

簪星聞言,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一拍腦袋:“哎呀,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都忘了這茬。沒事師叔,幻術嘛,隨時都能學,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待過些日子得了空閑再同你討教。”說罷,也不看顧白嬰是什麽表情,匆匆走了。

妙空殿的柿子樹,枝繁葉茂,一只黃鸝停在樹梢上,喳喳叫個不停。

少年立在原地,珍珠色的緞袍上,朱紅的如意紋艷麗奪目,卻將他襯得孤零零的可憐。

老牛走過來,寬慰道:“大小姐她最近是挺忙的,好像是要與牧姑爺商量什麽事,成日早出晚歸,一定不是有意忘了與您的約定,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牧姑爺?”顧白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就是隔壁的牧層霄牧公子呀。”

紅酥拉了一把老牛,對顧白嬰賠了一個笑臉,道:“沒有,顧仙長,您聽錯了。”

顧白嬰站在原地,過了片刻,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想要齊人之福的,另有其人。”說罷,臉色冷下來,轉身走了。

帶妙空殿裏再看不到那位小師叔的影子,紅酥才推了一把老牛,埋怨地開口:“牛叔,好端端的你提牧姑爺幹什麽?看吧,給顧姑爺氣的。”

“我這說的不是實話嗎?”老牛茫然。

“什麽實話。”紅酥抱起彌彌,搖搖頭:“難怪一把年紀了都打光棍,這都看不明白。”

......

平陽鎮到了夜裏,總是分外熱鬧。

因太焱派就在姑逢山上,連帶著山腳的平陽鎮也比尋常坊市繁華。到了夜裏,千燈萬火,將天色映得亮如白晝,喝酒的、吃席的、聽歌的唱曲的,把個平陽鎮裝點的月明花滿。

畫金樓裏,氣氛熱烈。一到夜裏,修士們換好了所需要的靈石丹藥,常在此地休憩。老板娘金翡翠眼光極好,當初買地特意買在漓秀江畔,如這樣的春夜,月光流滿江面,春風入柳,笙歌不絕,再來一壇濃酒,實在令人心醉。

金翡翠站在櫃台前,一邊輕搖團扇,一邊打著算盤。團扇是用金絲做的,薄如蟬翼,上面繡著玉堂富貴圖,算盤是金算盤,撥動的時候,聲音清脆,聲聲悅耳。

美人風情萬種,撥算盤的動作卻麻利又嫻熟,世人刻薄,但凡女子表現的愛財些,總與“拜金”“銅臭”脫不了幾分關系。尋常女子總是恥於行商,不肯開口談錢,金翡翠卻不同,就差沒將“視財如命”寫在臉上了。

她這樣大方,男人們反而不敢說她什麽。

今日亦是一樣,她盤點完昨日的入賬,一個小夥計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地上說了兩句,金翡翠愣了愣,隨即擺了擺手,合上賬本,道:“我去看看。”

二樓靠窗的位置,珠簾遮蔽堂廳的歡歌笑語,一片熱鬧裏,少年半個身子陷在鋪著狼皮的軟榻中,桌上一壺新開的綠酒,正擡眼看向江面。

兩岸晚山,一江春水,少年心事。

“嬰嬰啊——”珠簾被人撩起,美人和香風一同撲了進來。

顧白嬰嫌惡地抖了抖:“別這麽叫我。”

“我與你娘是好友,按理說,你該叫我一聲姨,我這樣叫你有何不對?”金翡翠在他對面坐下,不以為然道:“再說了,沒旁人的時候,我不是一貫這麽叫你嘛?”

少年以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抗拒。

金翡翠的目光在桌上那壺開了的綠酒上頓了頓,好奇地看向對面人:“怎麽還學會借酒澆愁了,難得見你有心事,跟姐姐說說,讓姐姐開心開心。”

顧白嬰:“我沒有心事。”

“得了吧,連我們樓裏新來的那位十二歲的小夥計都看出你心情不好了,你和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快和我說說。”

“不說。”

金翡翠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固執。”她換了個話頭:“對了,我聽聞這次你們去離耳國秘境,十分兇險,多虧玄淩子新收入的那位小弟子,諾,就是上回來畫金樓裏挑靈器的那位。當時我就覺得女修士用棍的極少,小姑娘很特別,如今看來,我果然很有眼光,”

“此等靈根氣運,若是你們太焱派好好栽培,說不準日後成就不可小覷。你們宗門裏,孟盈被月琴看得緊,極少下山,我看小楊姑娘性情要活潑多了。要是日後打好關系,做我這裏的活招牌正好。我要不再送她一件什麽東西吧,她平日裏喜歡什麽、討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