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會心疼你

宋涼臣挖了挖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收拾什麽?”

“回世子爺,柴房。”羅婆子又重復了一遍。

他把她關進去,是要看她痛苦看她面對死亡時候的恐懼的!結果她反而還有心情收拾柴房?宋涼臣給氣笑了:“你們給她東西吃了?”

“沒有沒有!”羅婆子連忙擺手:“世子妃從昨日起到現在,什麽都沒吃,連水也沒喝,那臉上的傷口還有些發炎了,看著慘得很呢!”

傷口發炎了?宋涼臣微微一愣,想想也是,跳去河裏救了人,回來又一直沒上藥,不發炎才怪呢。

想起那張美艷絕倫的臉,宋涼臣抿抿唇,別開頭嗤笑道:“臉爛了才好呢。”

羅婆子一聽,立馬討賞似的繼續道:“最近天氣熱,只要不給上藥,世子妃那臉定然是保不住的。柴房裏臟,自然是更加…也算老天爺給的報應了,世子爺壓根就不必再為這種人生氣。”

宋涼臣擡眼看她一眼,沒接話。

這多嘴的婆子又自個兒小聲碎碎念:“都說寡婦是帶著煞星的,難為世子爺礙著燕王爺的立場不能休她,她要是自己自盡了倒還幹凈,偏生還活著礙人眼。”

心裏有些微的不悅,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宋涼臣打斷羅婆子的話,沉聲道:“如今還叫她寡婦,是盼著我早死的意思麽?”

羅婆子嚇了一跳,可沒想到這馬屁會拍在馬蹄子上,趕緊又跪了下去:“世子爺息怒,奴婢這嘴巴一向不會說話,您別與奴婢計較,別與奴婢計較!”

宋涼臣睨著她,淡淡地道:“我不與你計較。”

羅婆子一喜,正要磕頭謝恩呢,就聽見頭上丟下來一句:“你直接收拾了包袱,回家去吧。”

話說得很輕,這責罰卻是世子府有史以來最重的。羅婆子有些沒反應過來,她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怎麽就直接讓她出府了?

旁邊站著的臨風也忍不住微微側頭,世子對下人向來寬厚,還沒見過這麽生氣的時候。因為什麽呢?難不成就因為羅婆子那一聲“寡婦”?

外頭的家丁進來,直接將羅婆子給拖了下去。出了主院的門,羅婆子才回過神來,大聲喊叫:“世子爺贖罪啊!”

這聲音洪亮得,響徹了半個世子府。溫爾雅捧著點心站在主院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她被拖走,沉吟了一會兒,才提著裙子跨進主院。

“爺怎麽發了這麽大的火?”擡首又是一張笑盈盈的臉,溫爾雅將點心放在桌上,十分溫柔地走到宋涼臣背後,輕輕替他捶肩。

輕重合適的力道,配著軟軟的語調,很容易就讓人消了氣。宋涼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道:“雖然我也不喜歡柴房裏關著的那個,但是她已經嫁給了我,是我的人。再叫她寡婦的人,是不是不懂事?”

“爺說得對。”溫爾雅笑道:“也就一個下人,罰了也好,府裏其他的人也就該知道點規矩了。”

宋涼臣點頭,享受了一會兒按摩,突然開口道:“爾雅,今年那一盒子去痕膏,是不是在你那裏?”

溫爾雅一愣,頷首笑道:“在呢,爺給的好東西,爾雅一直舍不得用,好好地存著呢。”

“東西就是拿來用的,你存著幹什麽。”宋涼臣柔和了神色:“明年還會有的。”

這府裏他一向最寵溫爾雅,溫氏也是十分懂事的人,總是能明他心意,話不用明說,她就能猜到他的心思。

不過這回,溫爾雅倒是頭一次覺得驚訝:“爺……”

宋涼臣嚴肅了臉:“她的傷痕是江氏造成的,也算是罪孽,總不能叫她帶下了黃泉,給江氏添了業障,你不用多想。”

他是不會心疼那惡毒女人的,要心疼,也心疼的是江心月。

溫爾雅恍然點頭,笑盈盈地道:“妾身明白了。”

她還沒見過這位世子妃,本來覺得是個寡婦,見著還要行禮,難免憋屈,不如不見。可是今天,她突然有了很大的興趣,想看看這世子妃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回院子裏去拿了去痕膏,溫爾雅立馬就去了柴房。

美景在柴房裏,正將稻草編成結實的繩子。四周的木柴都被她按大小長短分好放成幾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用。

溫爾雅捧著藥過來的時候,張婆子正在門口長籲短嘆。羅婆子被趕出府的事情她知道了,好歹共事七八年了,也挺傷感的。除了傷感,心裏還有些恐懼,他們還都說世子討厭裏頭這寡婦,可為什麽又因為她發火呢?

正嘀咕呢,面前就掃過來胭紅色的羅裙:“煩勞開個門,世子吩咐,送去痕膏給世子妃。”

張婆子一驚,連忙起身去開了門。掃一眼這溫主子手裏的盒子,心裏跳了跳。世子不是想弄死這世子妃麽?那怎麽又會給她送了這麽珍貴的藥來?難不成,這世子爺其實是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