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立場不同

寧朝陽和李景乾只一人說了一句,剩下的時間都在聽兩旁的人爭執。

“宮防何其重要,大統領之位豈能交給不熟悉宮闈之人。”

“廖統領倒是熟悉宮闈,不也出岔子了麽。”

“照我說寧大人是該避嫌的,與廖統領有私交之人,怎麽能主審廖統領的案子。”

“黃大人你要這麽說,那定北侯爺豈不也該避嫌?廖統領與蕭大將軍私交更厚,而侯爺昨日才去祭拜過蕭大將軍。”

此話一出,滿殿的嘈雜頓時停歇。

說話的官員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朝聖人跪了下去。旁邊的青雲台眾人也屏住了呼吸,偷摸擡眼去看聖人的反應。

要是別人這麽光明正大去祭拜一個罪臣,那就是在打聖人的臉,挨板子是鐵定的,說不準還要被外調。

可做這事的是李景乾。

聖人心中嘆息,只佯裝生氣地問:“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李景乾掀袍跪下:“臣久在邊關,未曾得知詳細。”

騙鬼呢。

寧朝陽腹誹,連六子都是他的人,這上京又有什麽事是他想知道還不能得知詳細的。

可他說完,聖人居然就緩和了神情。

他甚至問:“你去祭拜他,都說了些什麽?”

“回陛下,臣告知了蕭將軍西韓已降的喜訊。子民歸家,山河大復,這也是他當初的志向。”

李景乾的聲音平靜地在禦書房裏響起。

他語氣很輕松,一絲煽情也無,但眾人聽著,心裏莫名就有些沉重。

聖人也垂眼沉默。

人活著的時候總會犯各種錯,讓人看不順眼,但死都死了,還計較什麽呢。

榮王趁勢就出來拱手道:“父皇,鎮遠軍此次大功,封賞已下,但胡副將還在牢裏尚未領賞,不知父皇可否開恩?”

聖人回神,納悶地看向淮樂:“胡山還在牢裏?”

“這種小事,何必來擾父皇清聽。”淮樂皺眉,“胡山牽扯的案子已經歸置了大半,等全部歸置好,他自可以出來。”

什麽案子,分明就是她們忌憚胡山,生怕放他出來給自己增了勢。

輕哼一聲,榮王又重復了一遍:“請父皇開恩。”

聖人不覺得是什麽大事,當即擺手:“你待會兒隨你皇姐去領人便是。”

說著又看向下頭:“行了,你們也別爭了,眼瞧夏景園要開了,就讓所有五品以上的習武官員都過去就著場子比試一番,文韜武略,各顯神通吧。”

比試?

淮樂和榮王齊齊搖頭,還想再勸。

身後的寧朝陽和李景乾卻是同時開口:“陛下聖明。”

寧朝陽說完就看了旁邊這人一眼。

李景乾剛好也在看她,巍巍龍椅之下,他眼裏沒再帶什麽私情,只剩勝券在握的篤定和看見對手的興致勃勃。

出於尊敬,寧朝陽也頷了頷首。

自入官場以來,她還沒遇見過什麽對手。就算胡山人脈廣,但她這邊能用的人也不少,且真論文韜武略,徐統領未必會輸。

眾人一起退出禦書房的時候,榮王很是高興地走在了自家小舅的身側。

他剛想與他說說自己的打算,卻見寧朝陽飛快跟上來,拿出一張銀票,當著他的面就塞進了李景乾的衣襟。

李景乾步伐一頓:“寧大人?”

“還你。”寧朝陽道,“我不缺這點。”

說罷,也不等他做什麽反應,擡步就繼續往前,追向了走得很遠的淮樂殿下。

這是不打算原諒他了?

李景乾撚出那張銀票,眼眸微沉,略為煩躁。

旁邊的榮王看著他這反應,心裏先是一驚,接著就變成了生氣。

先前有人給他告狀,說李景乾對那鳳翎閣的寧大人有心思,紆尊降貴不說,還不顧一切地要討她歡心。

他當時是不信的,小舅分明不通男女情事,也一向冷靜自持。

可真親眼看見他這模樣,榮王氣得牙都癢癢。

想說的話全咽了回去,他黑著臉拂袖,大步就將李景乾拋在了身後。

前頭的淮樂殿下已經與寧朝陽走在了一起。

“夏景園那邊微臣較為熟悉,可以讓他們提前過去看看。”寧朝陽道,“題目方面,就有勞殿下多打聽了。”

淮樂頷首,又有些擔憂:“胡山要出來了,你可得小心些。”

本來得罪的人就多,再加上與鎮遠軍的舊仇,她怕她招架不住。

寧朝陽點頭表示明白,她回去就加強府裏的守衛,順便出行時再多帶幾個人。

緊張的氣氛之下,連馬車的車軸聲響都更沉悶了些,寧朝陽滿腦子想著肅清禁軍和統領比試的事,連車停了都沒有察覺。

“大人!”齊若白掀開車簾,脆脆地喊了她一聲。

寧朝陽擡眼,就見他捧來一把茉莉,歡喜地塞進了她手裏:“我養活了!”

緊皺的眉頭松開,寧朝陽下車,低頭嗅了嗅:“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