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哪有這樣的人

修宮殿花銷甚大,聖人心裏很清楚,但中宮先前為救他受了傷,又與他是多年的結發,聖人也想哄她開心。

於是思忖片刻之後,他還是點頭:“讓薛晨和品鴻去,他倆辦這事妥當。”

“是。”唐廣君應下。

·

寧朝陽回府,坐下就灌了好幾口茶水。

許管家來稟她:“先前東院裏清出去的那些粗使雜役,有一個最近常在安永坊出沒。”

安永坊裏有很多藥材買賣,也有十幾處官邸。

朝陽淡聲問:“沒敢跟近?”

許管家搖頭:“那人很警覺,下頭的人又不會武,只能遠遠打量。”

點頭表示知道了,朝陽取了衣裳就進了湢室。

江亦川一進門就被蒸騰的霧氣撲了滿臉,他怔愣了一下,而後就在屏風外道:“不是說要去鳳翎閣?”

竟比他都還回來得早些。

屏風後頭沒有回應,連沐浴的水聲都沒有。

“大人?”他疑惑地喚。

水霧繚繞,寂靜無聲。

該不是泡暈過去了?

心裏略略一緊,江亦川擡步就越過了屏風——

然後他就看見一雙桃花眼泛著瀲灩的光,定定地鎖落在他身上。

“……”他飛快地轉過了背。

浴桶裏響起了水聲,似乎是她朝他這邊靠近了些。

濕潤的手指輕輕捏住他的指尖,她漫不經心地把玩了一下,而後便伸著手指與他交扣:“害羞?”

“不是。”他抿唇,“我是怕你不高興。”

再親密也已經是先前的事了。她看他可以,他看不該看的,就未免有些冒犯。

朝陽輕哂了一聲,軟綿綿地道:“今日太累了,我動不了了。”

他有些僵硬地側了側頭。

這人趴在桶沿上看著他,眼眸裏的戲謔粼粼泛光。

“抱我。”她伸手。

清亮的水珠順著她的手勢四濺,飛出來落在了他雪白的衣袖上。

江亦川有些無措地往旁邊找了找幹巾。

她蹙起眉,不耐地道:“手臂酸,快點。”

步子頓住,他喉結滾了滾。

氤氳的霧氣裏帶著一股暖香,他手剛張開一寸,面前這人就嘩然而起。

水與人一並入懷,他身上那薄薄的白衣幾乎是一瞬就濕透。

膚如凝脂清露落,發若藤枝纏細腰。

她攀著他,不適地呢喃:“要掉下去了。”

他這才慌忙將張著的兩只手落在她身上。

碎冰在銅鼎裏散發著涼氣,這人抱著她,身上卻是如火一般地燙。

她忍不住揶揄:“滿朝文武,誰堪配與我賞景?”

放在她腰側的手緊了緊,江亦川道:“你才答應了不將朝堂上的事拿回來與我計較。”

“我是答應了。”她挑眉,“但今日那是在禦書房,不是朝堂上。”

“你……不講理。”

“講理誰養外室啊。”她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廓,“是不是,侯爺?”

江亦川眼眸一暗。

他輕吸一口氣,將人抱起來就大步往內室走。

角落裏的冰鼎作證,這是她先動的,不能怪他。

盡興之時,江亦川感覺這人有話要說。

他親昵地抵著她的鼻尖,柔聲問她:“想知道什麽?”

朝陽雙眸慵懶,困倦地親了親他的唇角,張口問的卻是:“你當初安插在東院裏的人,是一個還是兩個?”

突然提起這茬,江亦川有些不悅:“一個,就負責灑掃的那個,怎麽了?”

“嘴邊有痣的那個不是你的人?”

“不是。”

那便就是他了。

打了個呵欠,她握著他窄瘦的腰,含糊地道:“睡吧。”

“睡什麽。”他沒好氣地道,“你剛親我那一下,是因為覺得我好,還是因為想替齊若白查出下毒的兇手?”

“都有。”

什麽都有!

他氣得想掐她,但手都放上去了,卻沒舍得用力。

哪有這樣的人!

寧朝陽是真困了,抱著他就睡了過去,留他一個人靠在枕邊,半晌也沒有想通。

“許管家。”第二日,他忍不住抓人來問,“齊若白比我好?”

許管家先茫然了一下,而後就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未必是他好,只是他去得早。江大夫您要明白,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江亦川更生氣了:“隨便誰死在這院子裏她都要管?”

“也怪不得旁人。”許管家攤手,“誰讓您給了人機會,讓人住進來了呢。”

“……”

這天上朝,定北侯的臉色難看得可怕。

滿朝文武沒人敢招惹他,只不怕死的寧大人還依ᴶˢᴳᴮᴮ舊與他頂撞。程又雪在後頭看著,都怕定北侯暴起傷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早朝結束,寧朝陽全須全尾地跨出了大殿。

“又雪。”她道,“你住在永定坊是不是?”

程又雪乖乖點頭:“租的一處小院,離懸壺堂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