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洞房花燭夜(3)

蕭望舒聽完憶春這話,朝她吩咐:“少貧幾句,下去檢查一下嫁衣和頭面,再端些羊奶糕上來。”

“是,奴婢這就去。”憶春起身,帶著兩名丫鬟下去。

坐在旁邊的拓跋歆抱著女兒笑了笑,只問她:“你還怕我聽了心裏難受不成?”

“那可說不準,難不難受你自個兒說了算。”

拓跋歆抿著嘴唇想了會兒,承認:“好吧,我確實有些難受,也很羨慕你和陳將軍。”

停頓片刻,她一字一句,繼續說著:“但是望舒,我也很高興看到你過得好,我希望你和綺羅都能過得舒心。

“就像你在京師帶我出入各種宴會、保護了我兩年一樣,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

“歆姐姐的心意我知道了。”蕭望舒看了眼她懷裏的女嬰,隨後輕輕嘆了口氣,又道——

“京師權貴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尋常。不要對那所謂的男女情愛抱有太高的期待,抓住你能抓的一切,讓自己和雪兒過得好些。”

蕭平南不會只有拓跋歆一個女人的,他還有別的勢力要籠絡,他的後院還要為別的女子敞開。

姻親關系,是這世上除了血脈關系之外最緊密的聯系了。

拓跋歆把懷中的女兒抱緊了些,點了點頭。

……

上元節的後一天,正月十六,正宜嫁娶。

相府門前鼓樂齊鳴,賓客雲集。隨便拎出來一個,那都是跺跺腳就能讓下面震一震的人物。

蕭鴻帶著幾位公子在外招待來客,房沁兒則是帶著不少女眷守在蕭望舒的閨房裏,看她妝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端坐在妝台前。

看著看著,房沁兒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蕭望舒在銅鏡中看到她的動作,朝房內夫人小姐們說著:“不知各位可否隨丫鬟們去用些茶點,我想和母親說些體己話。”

其余夫人小姐連忙表示理解,紛紛起身,隨相府的丫鬟嬤嬤離開。

沒了外人,這時,房沁兒才敢真的卸下宰相夫人的端莊,上前抱著蕭望舒抽泣。

“母親,大喜的日子哭什麽?孩兒離你也就兩條街,飯後遛個彎的功夫就見上面了。”蕭望舒拍著房沁兒的背,說得輕松。

房沁兒霎時間哭笑不得,只能嗔怪:“今兒都要嫁去做將軍夫人了,說話還是沒個正經!”

“母親。”蕭望舒軟綿綿地喊了一聲,依偎在她懷裏。

房沁兒避開滿頭珠玉,輕撫她的鬢發,贊嘆:“咱們望舒從小就生得標致,今日更是美得要將人魂都奪去了。”

蕭望舒揚起嘴角一笑,合上眼簾,閉眼小憩。

房沁兒就這麽安靜抱著她,也舍不得將她吵醒。

——

暮色降臨,好像遠遠便能聽到迎親隊伍的鑼鼓聲。

房沁兒萬般不舍,也只好親手為蕭望舒蓋上紅蓋頭,牽著她走出閨房。

蕭平南蹲下將蕭望舒背起,蕭扶光提起蕭望舒喜袍的尾擺。在女眷的啼哭聲中,兩人將她腳不沾地送上喜轎。

宰相府嫡四小姐,今日出閣了。

——

喜轎在去車騎將軍府的途中途顛了好一陣,蕭望舒抓緊座板旁的紅繩,穩坐在轎內。

中途顛轎,意在擋煞,也都是習俗裏圖個吉利的做法。

花轎行至車騎將軍府外,擡轎的轎夫緩緩落轎。

“錚——!”

三陣破空之聲傳來,最後一支箭矢穩穩釘在轎門上,連帶著坐在裏面的蕭望舒都感覺到花轎一陣顫抖。

轎外響起一眾武將的吆喝叫好,還不等蕭望舒多聽會兒,轎簾被人掀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遞到她面前。

蕭望舒伸手搭上,白皙玉手搭在那只寬厚手掌的掌心,被對方緊緊握住。

陳褚是武將,掌心難免有層薄繭,但刮得並不痛。

粗礪的觸感配上寬厚有力的手掌,像座沉默不言的青山,自有其獨一份的踏實穩重。

蕭望舒只覺心中安定,陳褚此刻心中卻是狂跳不止。

以往他從不敢牽她的手,縱使她讓他攙扶,他也只是將小臂墊在她手下,動作未敢有絲毫出格,唯恐輕慢了她。

今日成了她的夫,總算是能夠正大光明的牽上她的手了。

感覺到陳褚動作慢下來,蕭望舒又不能說話,只能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似是詢問情況。

新娘出嫁不可開口,否則夫妻往後爭吵不斷。

雖是些沒依據的說法,但大喜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著規矩辦就是了。

陳褚被她捏了兩下,回過神來,彎下腰,另一只手臂繞過她膝下,穩穩當當將她打橫抱起。

兩人華麗繁復的喜袍交織在一起,外人已分不請是誰的衣裳。

陳褚抱著蕭望舒,懷裏好似抱了塊水豆腐,小心翼翼。用力又怕勒著她,不用力又怕摔到她。

蕭望舒只感覺陳褚的動作僵硬得很,等跨過火盆和馬鞍,他才悟出什麽抱人的門道似的,動作稍微放松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