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單更

姜念走到屋門外,陸聿的聲音已經消失了,她推開屋門就看見陸聿坐在床上,拇指和中指分開揉按著兩邊鬢角,眉峰微皺,整個人的氣息有種莫名的壓抑。

“你怎麽了?”

姜念走過去,伸手觸摸陸聿的額頭,誰知剛伸出去的手就被陸聿攥住,男人轉頭看向姜念,深黑的目光如深淵的寒潭,讓人看不見裏面隱藏的情緒,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濃霧。

過了一會,陸聿才道:“我沒事。”

他起身下床徑直去了洗澡間,給盆裏倒了涼水搓了搓臉,想到剛才夢見的事,呼吸又加重了幾分,三年來第一次夢見自己臨終死去的那一幕,那種真實的痛感和無力的掙紮讓他幾乎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心臟被子彈穿過的一瞬間,他眼前浮現的不是那些年對書中劇情的一幕幕掙紮和反抗,而是老家的姜念撞墻倒地的一幕。

屋外傳來腳步聲,陸聿擦幹凈臉,轉頭看向走到屋外的姜念。

她穿的不是夢中打著補丁的黑色褂子,雪白的臉蛋也不是憔悴灰敗的,那雙眼睛裏溢滿了對他的擔憂,也不是夢中麻木軟弱的眼神,陸聿走上前用力抱住姜念,姜念幾乎陷在對方懷裏,頭被迫仰起望著上方,垂在身側的雙手怔了一下,然後擡起手臂抱住陸聿,低聲說:“你怎麽了?”

陸聿沒說話。

他閉上眼睛,深深嗅著姜念身上的味道。

他至始至終最害怕的還是眼前的姜念會消失,更怕他死亡的事會再一次發生。

“做了個不好的夢。”

陸聿親了下姜念發頂,續道:“做的雜醬面嗎?”

姜念笑道:“你怎麽知道?”

陸聿低笑:“聞出味道了。”

對於陸聿做的什麽夢姜念沒再繼續問,吃飯的時候姜念看了眼陸聿的眼睛,發現他眼睛裏的紅血絲少了許多,姜念本想著吃過飯讓陸聿再睡會,陸聿說他已經睡好了,下午去團裏報道,晚點回來陪她一起做晚飯。

吃過飯陸聿把鍋碗洗了,姜念回屋裏繡圖,繡圖耽誤了小十天的功夫,得及時補上。

下午的時候關露和嶽巧過來了,關露又瘦了一圈,倒是嶽巧,臉蛋肉眼可見的圓了一點,見姜念盯著她臉蛋看,嶽巧佯裝生氣的瞪她一眼,伸手拍了拍臉蛋說:“身上一點肉沒漲,全漲臉上了,老雷昨晚還跟我開玩笑,說別人懷孕是大肚子,我是大臉。”

姜念和關露沒忍住笑出聲。

“你這趟出去怎麽樣?”

關露坐在板凳上,捧著姜念給她沖的麥乳精喝了兩口。

姜念道:“還不錯。”

見關露臉色比她走之前好一些,想到今天見到羅副團長時他說的話,便問道:“我聽羅副團長說你這兩天好多了,不吐了是嗎?”

關露笑道:“好點了,只要不聞油腥味就沒事。”

三個人聊了許久,一直到黃昏漸落的時候關露和嶽巧才走,沒一會陸聿回來了,帶了一兜子葡萄,姜念摘了一小串洗幹凈坐在床邊吃著葡萄,眉眼彎彎的笑著:“從哪摘得呀?”

陸聿笑道:“村裏面。”

陸聿把要做的肉和菜切好,姜念就負責炒,晚飯剛做好顧時州和陳堯就來了,兩人提著麥乳精和零食過來,誰也沒空手,東西多的姜念都不好意思,飯桌上,陳堯吃了一口魚肉, 砸吧了下嘴說:“還是那個味道!”

陳堯拿了一瓶酒,三個人喝了幾杯酒。

陸聿簡單的提了淩教授,說他現在挺好的,沒幹什麽重活,顧時州端起酒杯朝陸聿碰了下,一口幹了,放下酒杯時看向姜念,笑道:“弟妹,辛苦你了。”

姜念搖搖頭:“不辛苦。”

她知道顧時州對她好是出於她照顧過淩教授,對她是感激之情,陳堯說起他和舒雪的事,姜念問了一句:“你打算和舒雪什麽時候定日子?”

陳堯撓了撓後腦勺:“這周日休息我去找她,問問她的意思,我想著今年就把事辦了。”

提起這個,陳堯說起了他的家事。

他是家裏的老來子,父母前兩年都陸續去世了,家裏就剩下一個親姑姑,要是和舒雪把事定下了,就發電報回去告訴姑姑,讓姑姑過來一趟,至於舒雪家裏的情況舒雪也告訴陳堯了。

舒雪的爺爺早些年是打鬼子的,家裏也是根正苗紅的底子,爺爺奶奶早些年去世了,父母都健在,她上面有兩個哥哥都成家了,大哥早些年也是軍人,後來轉業,在縣城裏上班,二哥一直在鄉下,和大哥走的路子不同。

可以說舒雪家比陳堯家的情況要很許多。

陳堯搓了搓臉,對姜念說:“我其實挺怕舒雪她家裏人看不上我,畢竟我一個孤兒,家裏無依無靠的,舒雪跟著我也挺受累的。”

姜念道:“這個主要看舒雪,只要她不在意問題就不大,日子是兩個人過出來的,只要舒雪真心喜歡你,想和你生活下去,這些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