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甜頭

頭皮傳來真真實實的痛覺才讓他恍然秦湛是真的回來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忽視了對方山雨欲來的低氣壓,跳動的心臟逐漸像被塞滿了棉花,變得軟塌塌的一片。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秦湛卻突然拽著他的手臂,手指毫不留情地按壓在那些傷口上,不顧他瘸著的腿,三兩步把他甩到了地上鋪著的那個窩裏。

因為用力過猛,被甩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後腦勺打在了床沿上,那一塊迅速傳來了一陣陣痛感,周燎臉上的肌肉在這一瞬間都有些扭曲。

他看著面前的人,正要說話,對方卻突然靠了過來,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像地獄裏暴戾的惡鬼,周燎下意識地閉上眼偏過了頭。

結果預想到的巴掌並沒有落下,取之而帶的是秦湛掐著他脖子印下的吻,因為過於突然周燎劇烈地嗆咳著開始被動的承受,像一個任由他人宣泄的容器。

秦湛像是非常痛苦,比上一次更加痛苦。

那些苦澀隨著對方的舌尖渡進自己嘴裏,扣住自己後背的手快要把他肩胛骨都要捏碎,秦湛布滿血絲的眼睛像灼燒著墳場裏藍色的火焰,周燎在窒息的邊緣仿佛能看到那簇火焰裏被燒成幹屍的男人。

是眼前的人。

“秦……秦湛。”

他痛苦地發出聲音,但對方卻充耳不聞。周燎攀著他的背,整個人被擠壓在床沿那,極其被動地承受著野獸一般洶湧的欲望和情緒。

最後一次秦湛掐著他往上抵的時候,周燎已經快因為缺氧到翻白眼,但大腦卻同時因為缺氧讓渾身開始莫名地顫栗,一種全新的塊感襲擊著他的五臟六肺。

他手緊緊地抓著秦湛的衣服,像要把對方的衣服都要撕碎。在秦湛舌尖卷著他舌頭往裏壓時,周燎用盡了全身力氣去回應他的這個吻,仿若獻祭一一般。

早已分曉不清是誰的唇舌被咬破,兩個人就著充滿鐵銹的血腥味,不斷地擁纏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的人才停了下來。

秦湛紅著眼,看著面前的人。他一向冷靜,大多數時候仿佛一台按照程序運作的冷冰冰的機器,但時至今日,情緒的波動卻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劇烈。

越擁有,越害怕失去。

老人被從鎮邊的那條河裏打撈出來的時候,他只是面無表情地靜靜看著,思維就像是停滯一般。一直到救護車刺耳的警笛聲劃破破曉,救護人員拿著扁擔把凍失溫的老人架上去離開後,他才像回了魂,瞬間失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向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生下來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所有他所擁有的都想從他身邊離開,無論是他所謂的母親,還是他唯一的寵物,又或者是至少養他到大學的奶奶。

無論是從小時候落在腰腹上滾燙的鐵鉗,還是長大後灼燒在喉結的煙頭,好像都在告訴他,他生下來唯一的價值不過就是被人虐待。

搶救室亮著的燈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熄滅,醫生站到他面前給他講話時,秦湛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只記得對方說生命體征保住了,好像那就夠了,他又有需要賺錢,活下去的理由了。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下眼睛都沒閉過,一口飯也沒吃,渾身只剩虛脫。醫院通知他可以先回家休息時,秦湛沉默地走在路上,他不斷告訴自己,至少家裏還有一個人在等他……至少他還不是一無所有。

只是推開門看到周燎站在門口像要逃出門的樣子時,他承認有那麽一秒他真婻鳳想現在就把周燎殺了。

捏碎他的脖子,打斷他的脊骨,把他筋脈都抽出來做成皮條,最好在抽筋剝骨後,將這些野蠻的骨骼泡在福爾馬林裏,這樣周燎就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了。

可最後他能做的,卻好像只剩無盡的索取。

“…….我沒走…..我一直在等你。”周燎掐著自己的脖子,努力想要舒緩,但發出的聲音依然怪異,“……我沒想過離開。”

“你覺得你能去哪呢?”秦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仿佛和剛才情緒激烈的不是一個人,“外面沒有人在乎你,你還不清楚?”

周燎聞言呼吸一窒。

“除了我,還有誰會無條件地對你好?你當初是怎麽對我的,我現在又怎麽對你的?”

“給你吃的,給你住的。”

“是你的狐朋狗友,還是你所謂的父母?”

秦湛垂下眸看著他手上凝固的血痂,隨後涼薄地掀起了眼皮:“你現在,只有我了。”

“你知道嗎?”

周燎覺得頭皮都快要炸開,他整個人的胸口都在劇烈起伏。

“……我沒想過離開,你沒回來,我很害怕又發生之前的事。”

“沒人束縛你,你隨時可以離開。”

“我沒有!”周燎粗喘著氣打斷了秦湛,“我沒有要離開……反正…..外面也沒有需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