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空山魅影

短暫搏殺過後,竹海中心地帶無數青竹被刀風損毀,露出了一個露天空地,四處都是斷竹碎葉。

沙沙沙~~

竹葉雨隨風飄散,逐漸蓋住了黃鈺龍的屍體。

不遠處,裴湘君手持長槍,摁住渾身是血的蕭士晨。

夜驚堂半蹲在跟前,再次取出藥瓶:

“再不吃真來不及了。你只是二把手,以前必須聽掌門的安排,不是主謀。如今你老大已經死了,罪全由他扛著,我不說讓你無罪脫身,至少也能讓你免去一死。你才四十多,少說還有三十年活頭,為鄔王赴死,何必?”

“咳……”

蕭士晨不停悶咳出血水,望著已經斷氣的黃鈺龍,沙啞道:

“你該去追白司命,江湖人皆是墻頭草,鄔王豈會把藏身之所告知我等,咳……要殺就殺,老子早夠本了……咳……”

夜驚堂皺了皺眉,擡手送走了蕭士晨,站起身來看向竹海深處。

駱凝提著佩劍來到跟前,正想說話,卻見夜驚堂雙手虎口有血絲,連忙握住夜驚堂的手查看。

裴湘君從腰後取出金瘡藥遞給夜驚堂,表情很是不悅:

“好好的大槍不用,非要拿把刀去‘單刀近槍’,你在想什麽?”

夜驚堂並未受傷,只是虎口被震破皮了,握了握五指搖頭道:

“想試下屠龍令厲不厲害罷了,什麽破刀法,一點都不好使,差點把我轉迷糊。”

駱凝拿出手絹,幫夜驚堂擦拭雙手,蹙眉道:

“你要是用君山台的百斤重刀,黃鈺龍別說崩槍停刀,第一下就得被磕飛兵刃,明明是你兵器不對……”

裴湘君見駱凝高手氣態十足說夜驚堂的不是,打岔道:

“凝兒,你剛才反復橫跳,跳了三十多次,是什麽招式?迷魂陣?”

?!

駱凝話語戛然而止,望向冷嘲熱諷的三娘:

“什麽迷魂陣?我那是九宮步!”

“九宮步可是貼身步法,有離對手四五丈用的?”

“我拿一把軟劍,不找機會偷襲,難不成和他一樣沖正面?你還用大槍的,從頭到尾就戳了一下……嗚~!”

駱凝正眼神惱火和奚落她的三娘吵嘴,結果話到一半,面前忽然出現一張俊美臉頰。

而後紅唇就傳來溫熱,把話語堵了個嚴嚴實實。

“咦~”

裴湘君瞧見狐媚子被抱著啃,迅速偏過頭去。

駱凝被被夜驚堂偷襲,氣的不輕,擡手就在肩膀上打了下,把臉頰偏開:

“小賊,你拉偏架是吧?她說我你不吱聲,我說她你堵我嘴?”

夜驚堂把鳴龍槍拿過來,做出正兒八經的模樣:

“我就是想占便宜,怎麽能說我拉偏架。快走吧,去追白司命。”

駱凝感覺夜驚堂就是在拉偏架,但正事兒要緊,也不好多說,收起劍氣沖沖走在了前面。

裴湘君把和身材完全不匹配的長槍扛在肩膀上,行走間稍作回想:

“對了,剛才忽然來了官兵,出來後又馬不停蹄跑來追殺,忘記和你們說了。我在房頂盯梢的時候,看到鄔王的親信過來,後面好像還有個人跟蹤。”

夜驚堂把霸王槍接過來,兩杆槍一起抗在了肩膀上:

“跟蹤?什麽人?”

“不清楚,輕功非常厲害,洞察力也驚人,發現有人在銜月巷附近盯梢,就直接跑了。而後不久,後面又有個白衣女人來了鎮子,看起來在追前面輕功高手……”

駱凝放慢腳步,詢問道:

“什麽樣的女人?”

“不清楚,距離太遠,只看清戴著帷帽,穿著一身白裙子,輕功肯定在我之上……”

夜驚堂僅聽這些,自然摸不清身份立場,不過按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來判斷,能追擊跟蹤白司命的人,大概率還是鄔王那邊的人。

夜驚堂斟酌片刻後,先把此事記下,相伴離開了竹海,追向白司命離開的方向……

……

殘影遮月,深山密林間枯藤老樹盤結,時而傳出幾聲不明獸嚎:

“嗷嗚~~”

鳥鳥展開雙翼,在夜空之上盤旋,黑亮亮的雙瞳,倒映著方圓數裏的山野,鎖定著樹林間飛速遠遁的人影。

身著文袍的白司命,以驚人身法在山嶺之間如履平地前行,速度極快,卻沒有半點聲音,偶爾還會輕飄飄躍上樹梢,仔細打量後方的風吹草動,可謂謹慎至極。

但武人再謹慎,也很難在夜間注意到一只在高空盤旋的飛鳥。

發現後方的黑衙閻王被黃鈺龍等人拖住,並未追上來,白司命不再顧忌隱匿,開始在山嶺間全速飛馳。

唰唰唰~

動靜雖小,但如此全力飛馳,還是在深山老林裏,帶出一排晃動的樹冠枝葉,往西北方延伸,猶如猛獸在林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