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頭皮發麻(第3/6頁)

薛白錦衣服碎了,撕的裙子也成了布片,跑的方向還是逐漸遠離江州城的上遊,時間也過去沒多久。

夜驚堂估摸薛白錦衣不遮體偷偷繞回城裏的可能性不大,現在應該在往上遊摸索,尋找村落或者無人船只。

而事實也不出他所料,夜驚堂剛沖過兩人交手的地帶不過片刻,就發現江畔飄著艘廢棄烏篷船,裏面沒任何動靜,但從吃水情況來看,尾重頭輕,看起來是有人在其中。

夜驚堂距離尚有數十丈,就停下了腳步,開口呼喊:

“薛教主?”

……

噼裏啪啦……

烏篷船中,薛白錦長發披散在背上,以紅包為裹胸纏在胸口,香肩腰腹皆露著;腿上穿著白色薄褲,在烏篷船裏手掐子午訣認真打坐,清冷臉頰上依舊帶著淡淡怒色和紅暈。

搏殺永遠是武人最好的老師,方才和女皇帝一戰,薛白錦感受到了奉官城之後從未有過的壓力,但又不像奉官城那樣讓人絕望到無計可施,她持雙鐧都碰不到衣角;三拳兩腳被女帝逼入下風後,她忽然就抓住了一絲契機,摸到了這些年枯坐山巔一直未曾摸到的東西。

薛白錦不像夜驚堂那樣,雖然在搏殺中迅速成長摸到了契機,但底蘊不夠撐不起來,還在半山腰涉獵百家積累。

她對俗世武學早已經融會貫通,只是江湖無敵太早,奉官城過後沒人當她對手,缺乏同水平的搏殺壓力,距離武聖也就只缺一個契機而已。

在抓到這種感覺後,連她被夜驚堂看光都暫且放去一遍,脫離戰場後就在這裏獨自參悟,認真把那種洞悉天地本質的感覺融入骨血。

一步之差,天壤之別,只要在這一步站穩,大魏就變成了一仙三聖七大魁,她可能是武聖中的墊底門神,但最次也和左賢王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也是幾朝以來最年輕的女武聖,女皇帝在她眼裏……

好像還是打不動……

薛白錦以前不知道女帝有多強,直到今天才發現,正常武夫是一人壓一國,而女帝則是一國壓一人,先不論天賦,那底子完全是集一國之力堆出來的怪物。

先不說只有皇帝能私藏的鳴龍圖,雪湖花這種武魁都難求三錢的神藥,估計被女皇帝當飯吃,打不動不是她實力不行,而是誰來都一樣。

不過薛白錦知道女皇帝肯定有暗疾,因為真長青圖在她手上,女皇帝不可能內外無暇同時練六張。

自行推演鳴龍圖必然是死路,因為個人對武道乃至天地大道的理解,遠沒有到創造鳴龍圖哪位先輩的高度。

按照鳴龍圖來走,確實能跟著先輩的指引,順風順水走到本不屬於自身的高度。

但照貓畫虎自行推演,就是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去創造一件自己尚未理解的東西。

天賦超凡者可以蒙對大部分,但不可能九張全蒙對;能全蒙對,說明自身對天地的理解,已經到了鳴龍圖創造者的高度,那就不是蒙了,而是自身悟出了那條通天之路。

為此歷史上沒法湊齊九張圖的武道至聖,對鳴龍圖的看法都是隨緣,有就用,沒有也不強求,慢慢摸索武道真諦;自行推演鳴龍圖,完全是飲鴆止渴的行為。

薛白錦知道女帝自行推演鳴龍圖,是為了當年逼宮奪權,敢同時推演這麽多張,她也佩服女帝的悟性和膽識;但為了俗世皇權斷自身武道,弄成如今這幅表面無敵,卻不知還能夠活幾天的模樣,她同樣也為之可惜。

畢竟世上高人很多,但能和她爭鋒的女子,世上又有幾個?

薛白錦腰背筆直盤坐,閉目凝神練功的同時,腦子裏也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用以壓下心底的那一抹難言回憶。

但還沒坐多久,薛白錦就聽到了江岸傳來飛馳腳步,繼而一道熟悉的清朗嗓音響起:

“薛教主?”

薛白錦聽到夜驚堂的聲音,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幾分,眼角也抽了抽,雙手微動看起來是想出去教育下座下護法。但她這樣,顯然出不去,便不悅開口:

“你還敢過來?”

聲音冷傲威嚴,不沾絲毫人間煙火氣。

夜驚堂站在江邊,用手遮住雨水,開口道:

“我真不知道她會過來,薛教主沒受傷吧?”

薛白錦握緊雙手,平靜回應:

“我沒事,她死了沒?”

夜驚堂見薛白錦氣息正常,稍稍松了口氣,而後便不悅道:

“薛教主也算江湖高人,難道不明事理?你打她能有什麽好處?萬一真出事兒……”

“她主動上門找茬,難不成我就該站著挨打?”

“……”

夜驚堂想想也是,便點頭道:

“沒事就好。我給教主拿了衣裳,放在船頭,我閉著眼不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