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殺 ◇(第3/4頁)

陳氏低著頭有些羞愧,都是她沒教好兩個孩子。等婆婆教訓完了之後,她招招手把倆小子叫過去,低頭說了些什麽。

倆小子開始不太願意動腳步,後面慢慢挪步到大嫂跟前小聲說:“嫂嫂……對不起。”

“謝謝你……照顧我們睡覺。”

還說呢,說今晚就去跟爹娘擠一處,讓她好好睡覺,這邊道了歉,又去當著全家人的面給全家人道了歉,保證不會再鬧了才完事。

只是小孩子到底年紀小,一時間的心虛愧意才讓他們勉強乖覺了些,幾日下來,反反復復也皮過幾場。

全家人裏面,就華詹的情況看起來比之前好很多,他本就在壯年期,又是武將出身,身體底子不差,不過是因為兒子的死和家族的變故方才意志消沉,一心想死,現在全家老小在逃亡路上,眼看全家老的老小的小,進門的兒媳也累壞了,他心生好大一陣愧意,身為一家之長,自是要承擔起這一份責任來。

有了想做的事和追兵的壓力,他自然而然人的心思就轉移了,幾日下來,積極幫著忙,倒是好轉很多,看著精氣神比先前的死沉要活泛許多,臉上逐漸也有了些許昔日東元侯的光彩。

到後面這日,他也不睡馬車上了,讓陳氏和梅姨娘帶著三個孩子睡馬車裏,另外一輛讓老太太和兒媳歇著,他自己找車隊的人買了一把劍,就守在馬車前閉目養神,將就睡著。

老太太還挺心疼兒子的,身上的傷病都還沒好,就勉強自己立起來,也不知道影響身子,萬一等這口氣松懈下來,反而加重病情那才糟糕。

只是一切都迫不得已,他們這情況跟逃難也差不離了,區別在於人家逃難的人還沒追兵追殺,他們倒是身後有個言而無信的狗皇帝派著高手追殺。

但虞憐也覺得很奇怪,這麽長時間走下來,玄關嶺都走了一半了,也沒見有人追過來殺他們,難道她之前的判斷是錯的?那人不是楊仇,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是她誤會了皇帝?

華詹從前和三皇子打過不少交道,知道這人的秉性,他搖頭說應該不會湊巧,“這人慣是虛偽愛名聲,若在顯眼處不會動手,現在沒出來是因為前面的路人煙多,到了玄關嶺這段就不太可能會錯過,他手下的人明白他的意思,做法應該差不離。”

“所以爹你這兩天不睡覺抱著劍守著就因為怕他們隨時會出現?”

“嗯……且他很有些自負,自持講仁義道德,我猜測也許不會追殺到隅州,如果我們能逃過去,他便不會再出手了,那樣便落了下乘。”

“這幾日警醒些,晚上莫要睡得太沉,若真出事的話,你們就先逃,不用管爹了,能逃到哪裏就逃到哪裏,也不要分散開來,手拉著手一起跑,最好是能找到地方躲起來。”

老太太欲言又止看著兒子,良久嘆了聲,想到什麽也道:“若真到那個地步,你們也不用管我這個老太太了,我老了跑不動,到那時為咱家保住血脈才是最重要的,憐兒咱華家最對不住的人是你,你最該活下來,你是無辜的,倒時你便先跑吧,若是情勢允許,祖母求你帶著三個孩子一起離開。”

虞憐安靜地看著這一切,華家兩個大家長在面臨生死抉擇時刻,做出了最理智也最冷酷的安排,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必要時候,只想要華家的血脈傳承下去,這似乎和華極的做法也有些相似,華極可以犧牲自己,換得一家老小出獄,他們也能犧牲自己,讓兒孫先逃。

進入玄關嶺,頭兩天的時候,雖然天氣不太好,但沒遇上黃沙天氣,還算順利,只是因為天氣差的原因,行進速度慢了些,陸續還有些人受不了這種環境,生了病,這就耽擱了些時間。

商隊領頭的估計了下距離,給大家夥兒說還有一天半的路程就能到了,讓大家夥別泄氣,早點趕路早點到,拖著拖著要是山裏劫匪出來打獵他們就麻煩了。

商隊說這話的當天晚上,虞憐就沒太睡得著,靠在馬車上,雙手抱臂,靜靜思考人生。

老太太也靜默不語,在外過夜不容易,缺喝少食不說,晚上也沒個蠟燭油燈,入了夜這天就暗下來,晝夜溫差大,外面冷,只得把馬車門窗全關上,還要用布在車壁上裹了一圈,防止冷空氣透進來,雖說效果不大,也聊勝於無。

這樣一來外面月光照不進來,就顯得一片黑漆漆的,看不見人臉。

虞憐手裏捧著水壺,水壺還溫著,是趁夜色沒黑前燒的熱水裝的。她小口喝了一口,又拿手裏捧著當暖水袋使。

老太太忽而問了句:“你怕不?”

虞憐搖頭,想到老太太也看不見,就笑了笑,說:“說不怕是假的,開始是有些怕,焦慮、慌張,還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幾天下來,感覺逐漸適應了。祖母我在心裏思考了很久,最終想明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擋不住的,那位手握天下,要殺我們更擋不住,這些既然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那我們便用不著害怕,只管做好自己,盡力而為便是了。能逃便逃過,逃不過一家人一塊死也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