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反間

眾人被這話弄得雞皮疙瘩滿地掉,紛紛轉過了頭不去瞧他。

葉韓笑了笑:“許是昨日沾了水,腹部的傷口有些復發,沒什麽打緊的。”他不動聲色的對上寧淵有些沉的眼,打趣道:“怎麽,如今稀罕我了?”

寧淵瞥了他一眼,看他活蹦亂跳的,轉過身繼續看地圖,只是嘴角卻輕輕勾了起來。

眾人俱是一驚,就連專心致志看地圖的寧淵也轉過身來,她看著面色有些頹散的青年,皺了皺眉,極快的伸手探了探他的脈門,半晌後神情一松,問道:“現在如何?”

眾人正說笑著,忽聞清河一聲驚嘆,循著她的眼朝外望……原來是下雪了。天地之間慢慢變得素白,通運河對面的祈天城越發遙遠起來。

“這個嘛,秘密。”葉韓朝封皓擠眉弄眼了一陣,摸著鼻子‘哈哈’的笑了兩聲,正要站起身,身子卻猛地一晃,猝不及防下扶住了一旁的木椅。

葉韓淡笑著說要看雪景,走出了營帳,待遠離了中軍大帳才躲在個小帳包後面站定,藏在身後的手輕輕松開,上面深深淺淺的印跡,想來並不是一次就弄成的,他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走開,卻被身後的聲音止住了步。

“你怎麽知道?”封皓有些不信,聽葉韓這語氣,就跟活神仙似的,他聽著就硬是覺得這斯是在他姑姑面前賣弄。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些什麽,葉韓?或者我該稱你為……封太祖?”司宣陽慢悠悠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夾著漫天的風雪,竟有種讓人聽不清的恍惚。

“再等兩日吧。”葉韓看著苦惱的眾人,突然笑了起來,眼底劃過一絲深意:“快下雪了,下雪了就好了。”

葉韓,哦,不對……封淩寒轉過身,眼底漫過一絲笑意,道:“果然是隱山的司執者,看來你已經收到消息了?”

寧淵瞥過眼朝葉韓看去,訝異於他為何不肯說出荒山湖泊的事,轉念一想,就算能憑湖泊潛入,對於河對面的十幾萬軍隊而言也不過是爾爾罷了。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姿態,睥睨天下的眼神緩緩放在追出來的青年身上,讓他面色微變。司宣陽微微縮緊指尖,裝作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不錯,如果不是知道你安排了這一步的話,就算是發現了葉韓有問題,也的確猜不到你究竟是誰。果然,我就說嘛,那個小子怎麽會突然間帝星高升,原來是返祖歸真了。”

“可是我們到如今也過不了通運河,若是錯失了這次良機,等北汗緩過氣來就麻煩了。”封皓苦惱的抓了抓頭發,湊到寧淵旁邊盯著通運河的地圖一眨不眨。

他一邊說著一邊圍著葉韓猛瞧,見面前的人一片悠閑自得的模樣,忍不住刺了刺:“不過您也甭高興的太早,這世上的確沒人比您更適合呆在山主身邊,但看樣子現在這副軀殼您也做不了主吧!我一直在好奇……山主好歹是原原本本的洛寧淵,但你和葉韓卻分明是兩個人,如果現在這副身體是你做主的話,那……葉韓究竟去哪了?”

明明葉韓的改變如此明顯,卻為什麽……沒有任何人懷疑?百裏詢輕輕瞥了寧淵一眼,抿起了嘴。

封淩寒瞳中眸色驟深,面色不改的斜視了司宣陽一眼,淡淡道:“這個你就不用多管了,站在寧淵身邊做好你的隱山司執者就是。”

百裏詢蹲在一旁鼓搗著圖紙,感覺到這威壓擡起眼猶疑的朝他看去,猛不丁的和葉韓似笑非笑的眼神碰在一起,裝作不在意的低下了頭……但握著圖紙的手卻在微微縮緊——這種君臨天下的肆意,他只在宣和帝身上看到過。

他正要離開,卻被司宣陽伸手攔住,這人平時懶懶散撒的,此時卻有種別樣的鄭重,他盯著封淩寒,和寧淵分外相似的茶墨色眸子格外清亮:“封太祖,您應該知道您對山主而言意味著什麽?”

“不過是事有籌謀罷了,商冠此人心機頗深,但眼皮子淺,從來沒有上過沙場,自是不知道陣前失帥對軍隊是何等致命的打擊,他以為這十幾萬軍隊是憑兩塊嘴皮子就能說得下來的?元離空有謀士之才,卻非治國之人,如此不善用人,難成大器!”葉韓漫不經心的掃過營帳外,眺望了一下慢慢道,話語之間,睥睨之氣淡淡帶出,竟讓整個大帳的氣氛突兀凝滯了一下。

封淩寒神情一僵,想起了在寧都洛府時躲在院子外聽到的一席話,苦笑了一聲,道:“這個……我在五百年前就知道了。”

“是,半死不活的給擡進去了,只是可惜了他空有一世英名,如今竟被商冠那種小人給暗算了,不過……你還真有辦法,居然能在他們身邊也安插進人。”

“知道?”司宣陽的聲音明顯拔高了不止一個度,狐疑道:“真的知道?”見封淩寒面色有些不虞,頂住了他施加的壓力上前了一步:“山主不是會為那些世俗約定所束縛的,但她不惜為你破了隱山鐵律,開啟寧都城下的逆天陣法,自毀半生修為,單單只憑此,你就不該做出讓她失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