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這人，”楚瑜看著衛韞說著國家大事，面上卻滿是少年氣才有的那些小嘚瑟，不由得失笑：“如此少年心性，怕不是要吃虧。”

“那時情況不一樣，”衛韞神色沉靜：“當時尚且年幼，衛府許多東西還沒接管。外加那時衛府是落難，救衛府無甚好處，大家不願盡心盡力。而如今卻是借宋府鬥姚勇，世家皆在一條線上，我當出頭鳥，世家做暗中推手，他們有什麽不願意？外加上如今長公主對太子咬得狠，還有長公主當靠山，”衛韞面上露出些小得意來：“我怕什麽？”

“怎會？”衛韞嬉笑著湊上前來：“不是還有嫂嫂幫著我嗎？”

“你倒是厲害了，”楚瑜笑出聲來：“你還能幫他周旋，那怎麽不見得你入獄時給自己周旋？”

話說完，兩人便愣了，衛韞不過是習慣性湊上來，他過往同長輩說話，向來這樣沒大沒小，然而等真的湊上來了，卻才發現，這人其實也不過和自己同齡。

楚瑜皺起眉頭。衛韞挑起眉頭：“我不就等著他震怒嗎？他若要罰逃兵，首當其沖就該是姚勇。若他不罰姚勇，我便在華京中周旋，絕不讓他罰宋世瀾。他若罰了姚勇，罰得輕了，姚勇怕是不會在意。罰重了，我便可以回去了。”

她皮膚很好，哪怕湊近了看，也不見分毫瑕疵。光潔如玉，白皙如瓷，雖然不施脂粉，卻不遜於京中那些每日花了大把大把時間保養塗抹的名門貴女。

“如此下來，陛下怕會震怒。”

衛韞目光忍不住凝在那肌膚上，這一輩子楚瑜平時很少和男性接觸這樣近過，衛韞驟然接近，她這才察覺出來，男女之間的確是大為不同的。

“如今前線全是他的人，我不上前去，他絕不會安心，一定會保留實力，所以戰場上真要打，那就得有人願意出血拼力，他從旁協助。陛下明白姚勇的心思，所以一門心思想讓我上戰場。我不去，陛下就把宋家派了出去。一方面宋家也不會這麽用心用力，另一方面，我已同宋世瀾結盟，”衛韞抿了口茶，聲音平靜：“我幫宋世瀾把宋文昌送上了戰場，以他之心性，宋文昌怕是活不下來。只要他掌了宋家兵權，便答應我，只疏散百姓，絕不做正面交鋒。姚勇棄城，他就比他跑得更快。”

他的溫度很灼熱，仿佛是一顆小太陽，光是這樣接近，就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溫度。

衛韞笑了笑，給楚瑜倒了茶，又從抽屜裏拿了點心出來，慢慢道：“姚勇此人向來更擅玩弄權術，他極愛惜自己的兵力，從來不肯用自己的兵和北狄正面對抗，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折損自己的羽翼。”

楚瑜有些尷尬，面上卻假作鎮定，片刻後，卻定衛韞笑著說了句：“嫂嫂的皮膚真好，平日是塗抹了些什麽香膏嗎？不如讓全府的女眷都用一樣的吧。”

楚瑜知道姚勇守不住，她本以為衛韞也只是猜測幾分，卻不曾想衛韞竟是如此篤定。

聽到這話，楚瑜也不知道怎麽，舒了口氣。

“你為何如此肯定？”

衛韞退回自己的安全距離去，面上依舊像方才一樣笑意盈盈，然而他卻仍舊覺得，鼻尖仿佛還縈繞著那麽股桂花香的味道。

“守不住。”衛韞果斷回答：“除非有其他人幫他，否則以他的性子，決計守不住天守關。”

以後不能靠那麽近了。

楚瑜琢磨著未來，但也不能說得太過明顯，便詢問衛韞道：“你覺得，姚勇可守得住天守關？”

他琢磨著，不然總覺得有些奇怪啊。

汜水在蘭州，離華京大約有三百裏遠，蘭州多高山秀水，乃天險之地，又屬大楚腹中，少有征戰。楚瑜回顧著上輩子，大約也就在明年春天，華京便撐不住了，當時除了衛韞等武將，沒有任何人想過天守關會破，更沒想過北狄會在一夜之間長驅直入，兵臨華京門下。當時京中貴族卷了家財紛紛出逃，其中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汜水。於是汜水一時之間地價寸土寸金，地價飛升。

衛韞退到自己位置上後，楚瑜終於心裏平靜了些，延續了方才的話題道：“宋世瀾不幫姚勇，他們一個跑得比一個快，那送了天守關，也是早晚的事兒了。”

“不到衛府，到汜水去。”

“嗯。”

衛韞聽著這話，斟酌著道：華京地價昂貴，就算是舉衛府家財，怕也安置不下太多……”

衛韞應了聲，其實他還有其他更多打算，只是事情還沒走到那一步，他也就沒有多說。楚瑜擡眼看了一眼衛韞的神色，斟酌著用詞，避免自己顯得太過先知，慢慢道：“若天守關失守，天守關到華京長驅之下，也不過就是一日的路程，華京便守不住了。倒是貴族往外流亡，當地地價物價必然哄擡，我們提前先買了這些地，再借錢買一些耕種的地，這樣一來，等房產賣出，或許還能小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