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沈無雙看了一會兒，見沒事兒之後，說了句“行了，那我先去看其他病人”之後，便轉身離開。

楚瑜緊皺眉頭，然而想到當年那位盛名在外的沈醫正的醫術，她忍耐下來。

等沈無雙走了，楚瑜擡眼看向衛韞，小心翼翼道：“疼嗎？”

“要泡到什麽時候？”楚瑜一面按著，一面憂心開口。沈無雙也沒誆她，平靜道：“泡到他有感覺。你們耽擱太久，他這腿要救回來不容易。”

衛韞搖了搖頭，楚瑜皺起眉頭：“沒感覺嗎？”

楚瑜靜靜看著，沈無雙一路從腳踝按到衛韞大腿根部，衛韞皺了皺眉頭，擡眼看了楚瑜一眼，楚瑜神色平靜，全然不以為意的模樣。衛韞就看沈無雙按了一會兒，楚瑜就接上來，沈無雙指點了一會兒後，楚瑜就學得差不多。沈無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後，點頭道：“行，以後每天早上，你讓他吃過東西，歇半個時辰，就來這個房裏泡浴，藥包我晚上給你開好，泡了之後，你就給他這麽按半個時辰。”

衛韞笑起來：“你別擔心了，沈無雙醫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楚瑜取了帕子來，給衛韞擦幹了身子，然後又取了換洗的衣物交給衛韞，替衛韞穿上。等做好這一切之後，沈無雙來到衛韞身前，撩起衛韞的褲子，指著穴位給楚瑜，一面示範按摩一面給楚瑜道：“你就這麽按。”

“你放心，”他平靜看著她：“我就算腿廢了，也護得住你。”

衛韞怕楚瑜難堪，還在水裏就先圍上了身子。沈無雙用戲謔眼神瞧了衛韞一眼，衛韞面色不動，由楚瑜和沈無雙一起扶著他起身來，放在了床上。

“我哪裏擔心這個？”

沈無雙應了聲，招了招手道：“進來吧，幫我把人扶起來。”

楚瑜搖了搖頭，低頭看向衛韞的腿，低聲道：“我是擔心你，你年紀還這麽小，腿真的不行了，未來怎麽過？”

如今既然知道沈無雙與趙玥有牽扯，楚瑜就更加謹慎。聽到楚瑜的話，衛韞心裏顫了顫，一瞬之間，甜蜜和愧疚同時湧上，他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怎麽面對楚瑜這一聲“夫君”，坐在藥浴裏，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腿不行了，不也是鎮國候嗎？”

兩人斷斷續續說著話，楚瑜便走到了房前，站在門口道：“沈先生，我夫君可好了？”

衛韞平靜出聲：“不爭不搶，我帶你去汜水，咱們不是在那裏買了很多地嗎？到時候我們就帶著二嫂和母親過去，在那裏當個鄉紳就好。”

衛韞聽著，在聽見沈無雙說他護著嫂子逃到沙城時，他心裏動了動，想問什麽，終究是沒說出口。

“瞎說。”楚瑜瞪了他一眼：“到時候好姑娘都不嫁你。”

沈無雙看向外面，平靜道：“本來長公主的意思，是讓我哥回家服孝，不回華京就好。結果回家路上，趙玥派人沿路追殺，我趕到的時候，我哥護著嫂嫂和嬌嬌逃出來，人在路上挨不過去，就沒了。臨死前他將嫂子和嬌嬌托付給我，我在朋友幫助下，逃出大楚，來到沙城開了個醫館。”

“那我不娶了，”衛韞瞧著她，笑意盈盈：“嫂嫂陪著我吧。”

說著，沈無雙聲音低沉：“是趙玥。”

他脫口而出：“我養你，養一輩子。”

衛韞皺起眉頭，沈無雙嗤笑出聲：“我哥與長公主君子之交，好友之誼，長公主怎麽會做這種事？”

楚瑜按摩的動作僵住，衛韞察覺她尷尬，不著痕跡道：“還有二嫂和母親，加上家裏五小只，我們在汜水，當個地方一霸，問題不大。”

“長公主派的人？”

楚瑜笑出聲來，擡眼瞧他：“就這麽點出息？我才不信。”

沈無雙坐到衛韞身後平台上，繼續道：“我哥給了趙玥假死的藥，又驗了他的假屍體，看著長公主的人挖了趙玥的墳擡回長公主府，又親自給趙玥做了梅含雪的人皮面具，我哥知道太多了。”

楚瑜說著，嘆了口氣：“其他不說，姚勇還沒死呢，你要真放的下，那也就好了。”

衛韞點點頭，沈無雙所說，和他猜測也差不多。

衛韞沒說話，他沉默著，看著楚瑜的指頭在自己腿上舞蹈。

沈無雙一根一根抽出針來，淡道：“當年我哥曾受長公主恩惠，與長公主成君子之交，於是到了皇宮裏當太醫，頗受淳德帝恩寵。後來秦王事變，顧楚生與長公主合謀，讓趙玥進宮，服下假死的藥後，在宮中自殺，而後由我哥驗屍，再讓長公主給趙玥求一個全屍。”

他沒有任何感覺，他感受不到她的溫度，她的皮膚，他只能猜想，她的指尖同他的應是不同。

衛韞並不意外，他猜測沈無雙是沈醫正，也不過是從過去的蛛絲馬跡裏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