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你們全瘋了?

總鎮兩廣太監傅倫說的從廣西離開到廣東的錦衣衛。

有著錦衣衛嶺南行走之銜的趙俊所率錦衣衛。

在梁家家仆護衛下途徑廣州城後絲毫不停留、抵達了順德的梁儲身邊也有兩個錦衣衛堂官。

“欽差正在南下,到底幾路人馬?”

王子言很焦躁,這往日裏俯首帖耳的廣州府城內,此刻仿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因為根本不知道欽差所負皇命究竟是不是只是督辦戰事!

不知道汪鋐之前奏報裏究竟寫了什麽!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路人馬南下!現在已經知道的錦衣衛就有三波人,欽差身邊必定還有人!

沒人能回答王子言的問題,而棘手的是:汪鋐已經被趙俊帶走了。

“不需慌張!”張臬沉聲說道,“兩廣軍政大員都在,雖然派了欽差實在沒料到,能這麽快就南下更沒料到,但朝廷難道還能坐看兩廣亂起來?”

王子言眼中很驚懼地看著他,然後又看向了面沉如水的兩廣總兵官朱麒。

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說法?

誰又真的敢亂起來?那不是要造反嗎?

“侯爺,武定侯的回信還沒到嗎?”王子言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信號。

朱麒搖了搖頭。

他來到這兩廣擔任總兵官才一年多,可錢財誰不愛?他已經陷入了其中。

郭勛在兩廣多年,他又如何?

若陛下真是因為此事遣欽差南來,郭勛能脫得開身嗎?

可郭勛的信還沒到。

廣東左布政使看了看那邊沉默的總鎮兩廣太監傅倫,小聲問道:“傅公公,宮裏老祖宗們可有消息傳來?”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傅倫淡淡說道:“急也無用。不論如何,都要驅逐屯門島上夷賊復旨。造辦戰船選練精銳,糧草兵備,忙碌起來。廣東上下軍民一心守土衛國,欽差到後自不能壞了大好局面。”

“傅公公所言甚是!”張臬接話盯著湯沐言和王子言,“各處賬冊,各路商人,各家管事,該平的平,該提醒的提醒,該處理的處理!東莞鄉紳狀告汪鋐,佛山鐵器行狀告徽商,案子也都需辦實!東莞刁民,實在不行就再有一次海寇登岸!”

朱麒聽得膽寒。

他得到的分潤還不算多,可是現在親耳聽到他們遇事時的無所顧忌或者說狠辣,才感受到這廣東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多了。

但在張臬看來,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包括:

“朝中武定侯、陳總憲、吳侍郎,宮裏、兵部、禮部、工部……哪個衙口沒有受過兩廣的孝敬?”他頓了頓之後說道,“弗朗機人使團去歲年初就離廣東北上,其後又是先帝大行、陛下繼位,我等如何知道朝廷準備如何對待弗朗機人請貢一事?現在復了旨,就是有功無過。”

“今年起,自當一力清掃海寇,悉心用事!屆時稅銀大增解送入京,那也只是這南海之濱常有的風雨罷了。這些年來,廣東何曾少了大風大雨?”

張臬說罷嘆了嘆,“要是這幾日也有一場大風雨來就好了。”

一番話說完,眾人多少心安了一些,齊齊誠心惋惜期待。

湯沐言甚至多了些笑容:“梁叔厚雖是因罪致仕,但陛下恩典不曾少,竟遣錦衣衛堂官護送南下。如今既已還鄉,下官以為還是要前去拜訪一下。一來梁家是本地望族,此前又奉命多有捐贈鄉裏。二來梁公剛從京中來,朝廷局勢或可指點一二。三來……這欽差張孚敬雖只是個新科進士,也怕他不知官場規矩,為求立功大肆沖撞,以致朝廷難以收拾。”

“自當如此!各用其事之余,先投拜帖!”

……

兩廣上下在全力遮掩,張孚敬在南下,皮萊資在北上。

而郭勛在糾結。

朝堂重臣以外的臣子,尤其是地方的臣子,絕對不可能有他們對皇帝的熟悉。

那不是一個正常的十五歲少年,不致於因為一場兵敗憤怒不已、熱血難抑就如此大動幹戈。

陛下的聰穎、沉穩、氣魄、膽略都曾近距離淩壓到重臣們身上。

天子一怒,血流漂櫓。

“楊廷和,誰之地?”

郭勛終究還是明悟了過來:於雄主而言,不能開疆拓土已是憾事,更別說失地了!

而那屯門島有了失地之實的過程,郭勛更是一清二楚。

他看不透這件事因何而起,他只是很清楚:楊廷和他們絕對不會坐視這個打擊他和陳金,甚至牽連到內臣和其時兵部侍郎王瓊、現任兵部左侍郎吳廷舉的機會。

遲早會被翻出來的!

陳金成了壓到郭勛心頭顧慮的最後一根稻草。

“陛下,臣請單獨奏對!”

“……陛……陛下!臣也請單獨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