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末將必不辱命!

兩京一十三省,北直隸在朝廷中樞眼皮弟子下,南直隸有守備和另一套朝廷班子。

其余地方,也並非處處都有總督。聽皇帝現在的意思,難道將來要常設總督?

眾人心裏都想到了如今廣東的做法,隨後陷入沉思。

朱厚熜在問出“誰願往”之後暫時沒人搭話,他也不以為意。

楊廷和與蔣冕是曾請奏過總督南直隸去的,過去三年裏幾次大事,也都有參策請命去地方鎮撫。

但這回的意味不同。

這是新法推行至整個大明之前的掃蕩了,此去是要殺得人頭滾滾的,所以是總督。

總督有標兵,總督節制總兵官。

誰願去地方親手執刀殺人?

後續影響還不止如此,還有參策之中數人離開,那麽朝堂中樞又將有新變化。

過了片刻之後,蔣冕站了起來行禮:“臣願去南直隸。”

崔元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皇帝。

這不是開玩笑的。總督之所以不常設,就是因為總督權柄過大。從史書上來看,雖比不上唐時節度使,但如今大明要面對的可是不知多少勛戚武將及官員士紳蠢蠢欲動的不甘之心。

以如今參策之威望,去了地方,進可懾服一方,退……也有割據一方之能。

恰似四川,高克威的謀劃不就是以費宏、薛倫為文武之首,意欲擁蜀王而先行割據,引天下之亂嗎?

陛下雖說亂不起來,可新法如此迥異於以前,參策們誰不是戰戰兢兢。

人心是會變的,若風向有變,不敢保證誰都還始終如一。

然而朱厚熜只是點了點頭:“南直隸新設總督,南京守備及六部必定有話說,故而南直隸總督只暫設,兼管漕運、鹽法、水利三事。軍務方面,武定侯會聽朕旨意。”

“臣領旨。”

蔣冕坐了下來。

真讓他做個像其他省一樣實打實的總督,那也不敢。南直隸何等要地?南京一整套留守衙門,上頭只能有皇帝,豈能有總督?

如今楊廷和是新法黨魁,處於不可替代狀態。只要他身體不出問題,首輔穩穩的。

次輔蔣冕領辦京營重設大事領辦出了一個五軍營之變,雖然有皇帝故意考驗一些勛戚的原因,但蔣冕仍然需要做些什麽,讓皇帝認可他的重要性。

他畢竟才剛滿六十,身子骨還可以。

有了蔣冕開口,毛紀也站了起來請命去江西。他是山東人,總督山東不合適。

朱厚熜卻搖了搖頭:“毛卿可去福建。”

大家心裏都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王守仁。

江西,只怕是要等王守仁丁憂完成:反正就兩個來月了,他從浙江去江西赴任,也快得很。

原本的“楊黨”有兩人請命,之前曾牽涉到廣東案子的吳廷舉也站了起來:“臣願往山東。”

朱厚熜又搖了搖頭:“不,你去廣東。”

眾人愕然,只聽朱厚熜繼續說道:“廣東已經頗有基礎,張孚敬離京已近三年,也該回來一趟面聖了。等他回來,對他論功升賞,才是對天下宣示朕決意變法之機。山東,讓張孚敬去。”

無他,山東有衍聖公而已。

朱厚熜記得張孚敬敢對孔家動手的壯舉。

而廣東那邊的市舶司改制,最早是吳廷舉請奏的。現在他重新回去,對廣東也很熟悉,把張孚敬沒做完的事做完了不難。

楊廷和難以想象在廣東提刀殺得天子賜“劍”鮮血淋漓的張孚敬到了山東會引發什麽反應。

但是,由皇帝親自對張孚敬這個變法先鋒、天子首批門生破格升賞,確實是在新法層面對天下宣示皇帝決心的最好表現。

因為就算去年沒動糧賦徭役舊制,廣東歲入也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皇帝確實可以表示滿意。

楊廷和、王瓊是不能下去的,崔元是勛戚,不能就任總督。

而後李充嗣等人也站出來請纓,因為大家都想明白了皇帝提出這個想法的用意。

等新法推行到全國之時,北京這六部舊制,總不能還存在楊廷和此前說過的要有兩套衙署與地方對接吧?

現在數名參策離京鎮守一方,首先就是空缺出來的一大批高品官位。這裏面的機會包括補為閣臣、補為九卿。隨後連鎖反應,又是許多從二品、三四品的好缺。

參策離京鎮守,本就是新舊法在立場階段的決戰之舉。立場就是站隊,站隊了才有機會往上爬,這也是皇帝拿出來的高官之位利誘。

他們雖離了朝堂中樞,但在皇帝對於未來朝堂中樞的構想裏,國策會議必定是一個開始。等他們功成回京又或者功成致仕,都是皇帝必須拿出來犒賞、激勵後來人的榜樣,恩榮不會少。

至於說像崔元擔心的那樣割據?開玩笑,已經見過了皇帝的釣魚手段,跟著皇帝一起甩杆的他們還肯自己變成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