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遼王府中小護衛

“上諭,楚王既沒,國事無統。世子長成,宜命襲爵,爾其集議以聞。”

禮部之內,張子麟宣讀了聖諭,而後說道:“依成例,敕楚世子顯榕暫管府事。世子居父喪,例俟終制始請封,就這麽辦吧。”

這是英宗之後的成例,藩王薨逝,準嗣王需要為先王服滿二十七月的喪期才能正式請封襲爵。在這期間,皇帝會授予準嗣王暫攝府事的權力,以便其管理本支宗室。

“大宗伯。”禮部一個郎中開口說道,“說到請封,遼王府請封奏表又到了,依例,遼恭王喪期已滿,遼世子襲爵之事……”

位於湖廣荊州的遼藩,第六代遼王朱寵涭於正德十六年薨逝。他的兒子朱致格之前就是遵照舊例,以準嗣王的身份服著喪、暫攝府事。如今喪期已滿,遼世子朱致格請封的奏表是不斷往禮部遞的。

這禮部郎中問得忐忑。

這幾個月來朝廷固然事多,但藩王襲爵畢竟是大事,一直拖著的話不免會讓人產生其他聯想。

張子麟已經有答案:“陛下已有旨意,準了。”

對宗室,皇帝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藩王的問題已經脫離了過去的框架,這個名分何必再為難?

說起來,這也讓楊廷和等人心裏松了不少氣:總算沒有在這個關口繼續對藩王也有所逼迫。

楚王這一薨,皇帝對藩王有了安撫之命。先示之以恩,若在隨後清整水利及其他新法之事裏,還有藩王固執胡鬧,那麽板子會毫不猶豫地打下去。

與此同時楚世子先成為準嗣王服喪,這三年裏都不會正式成為楚王。既然遼世子能順利襲封為遼王,那楚世子也不必著急什麽。

旨意抵達湖廣之時已是五月底。

朱顯榕穿上了命服,接旨時可以如此。

接完了旨,他又換上了喪服。臉上悲色不減,心裏卻很不痛快。

當此特殊之時,皇帝沒有讓他直接襲封楚王、安撫藩王的恩典嗎?那麽今年萬壽聖節,服喪期間的楚嗣王入不入京?

按照規矩,藩王薨逝後也需要停靈很長時間。其後七七、百日、遷柩、發引、下葬……這麽多場合,朱顯榕這個準嗣王怎麽能不在場?

這一次的旨意,沒有提到這個問題。

“遼世子正式襲封遼王了。”面對著張羅操辦著父親喪事的叔叔朱榮澯,朱顯榕眼神陰沉,“如今我只是準嗣王,喪期之內任何一點小事都可能被拿來做文章,偏偏還不能說陛下有意削我楚藩!”

朱榮澯卻說道:“勿憂!準遼王襲封,至少說明陛下此時不願直接借故削藩,以致宗室動蕩。遼王襲封,我楚藩要遣人道賀。按例,新王襲封是可以奏請一些恩典的,且鼓動遼王再試探一二,看陛下何意。”

“如何試探?”

“昔年遼簡王為避禍,遷藩荊州後專心子嗣,生子二十余。到了弘治年間,遼藩本支分支宗室就已數百。弘治五年,松滋郡王後人不就做出過闖入荊州府擅支歲祿之事嗎?後來,更與儀賓一起欺壓百姓、強搶富商甚至衛所錢糧,遼惠王舉告後,他們甚至起了誅殺遼惠王之心,最後被囚入了鳳陽高墻。遼藩宗室之難,這新遼王不想想辦法嗎?”

說的是弘治五年的舊事了。

宗室生得越來越多,底層宗親生活越來越困難這件事在遼藩是很突出的。

第一代遼王的某個兒子松滋郡王的後人裏,就有當時遼王的族弟等十分不滿歲祿不能及時發到手上的情況。到後來,仗著宗親身份欺行霸市、強搶民財,遼王怕事舉報了他們,但這解決不了問題。

發生了遼藩底層宗親準備謀殺遼王的事後,遼王更是驚怒交加。在這些人被抓了起來之後,遼王雖然怕皇帝,但對族親的憤怒是不加掩飾的。

雖然計劃參與行刺的族人都已經被決定了廢掉爵位、囚禁到鳳陽高墻,但遼王還是決定報復。

那一夜,他暗中派人到了監牢裏,對那些膽敢計劃行刺他的親戚大肆動手。一夜之間,八十多人被打死,場面極度血腥。

對這件事,當時派到荊州辦理此案的文臣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宗親多死一些、內部矛盾多一些,對朝廷來說反而是個好事。

但巧合的是,沒過多久,遼王的長子和那個文臣的兒子突然暴斃,而且遼王也得了重病,兩年後痛苦而死。

長子無疾而終,自己疽病通死,民間自然傳這是惡有惡報——畢竟對自家親戚那麽殘暴、趕盡殺絕,是沒人品的表現。

現在朱榮澯的意思是:遼藩三十多年前的宗親問題就這麽殘酷了,如今只會更嚴重。

偏偏,朝廷還有清整水利、侵奪藩王利益的舉動。後面的宗室政策如何,也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