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懟孔?殺孔!

沒有滿三年,但快了。

離京南下的時候,張孚敬是一個四十多七的新科進士。重新回到京城,他已經是有過巡撫經歷的正三品右副都禦使。

嘉靖朝新官升官之速,無出其右。

如今已是六月,前來迎接他的吏部與都察院官員,還有張孚敬的同科、好友,望著他的眼神都如天氣一般熾熱。

這次他回來,皇帝會怎麽用他?

七位參策離京,其中吳廷舉去就任廣東總督,許多人原本以為張孚敬會就此回京成為參策,但如今參策又補齊了。

而張孚敬心頭也很疑惑。

當初梁儲對他點出了陛下對兩廣的謀劃,張孚敬一直以為自己將會在廣東留很久。既要使廣東新法產生成效,又要做完將來克復交趾的大事才會還朝。

但現在他提前回京了,而桂萼也被調去四川做按察使。

張孚敬自然不會認為陛下這是要給出放棄或者調整新法的信號,這只能說明新法現在面臨的局勢很嚴峻。

召自己回京,一定是有一個更大的任務。

入城之後顧不得先去歇息一二,張孚敬直接請求陛見。

這既是因為一路風塵仆仆而來就立刻求見匯報很加印象分,也是因為他不想耽誤自己的前程。

虛歲已經五十了。

張孚敬離參策、離閣臣只有不遠的距離,若正常地按年齡資歷來銓敘升遷,他機會渺茫。

他所有的機會都是皇帝給的,都是新法給的。

在午門處,張佐親自等候著他。

“張公公,還未恭賀你掌司禮監。”

“張督台見外了。”

張孚敬聽到督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然後心裏就懂了。

除了山東,哪裏還沒有總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的興奮。

巡撫加右副都禦使或者侍郎銜的多,而總督或總制則一般加右都禦史或者尚書銜。

雖還沒能成為參策,但這一次他已經到達正二品這個尚書級別了。

“多謝張公公!”張孚敬認真對張佐行了一個禮。

張佐笑著還禮:“咱家這倒不是刻意漏泄中語,只是此命既然早定,自不會更改。等張督台入宮了再說,無非是陛下與諸位參策想要把握主動而已。”

“哦?”張孚敬一邊跟著張佐往前走,一邊打量著久違的紫禁城。

變化是比較大的。這倒不是說這奉天殿周圍的建築,而是其中的人。很明顯,如今在文華殿、武英殿、文樓、武樓及四周廊房例外進進出出忙碌的官員更多了。

正德十六年張孚敬離京之前,這午門之內,只有朝會時官員眾多。平常時刻,無非閣臣在文淵閣當值,中書舍人及一些通政使司官員會因事奔走罷了。

但現在,緋袍青袍甚至綠袍都不少。

張佐聽張孚敬一個音調上揚的“哦”,心裏想著他不愧是已經巡撫一方、雙手沾過三品要員鮮血的人物,竟還帶著自然而然的上位者腔調。

他雖然接掌了司禮監,但皇帝使用內臣的重心已然轉向,張佐擔心自己再被訓斥,心裏的異樣也就壓制了下來。

“張督台有所不知,正月十五李翔屍劾以來,先是五軍營有變,又是四川謀逆。詢問之下,朝野涉事之人頗多。各省設總督、參策離京、京營選鋒,又有旨意曉諭南直隸諸官,仍然有人執迷不悟。由是觀之,張督台之命秘而不發,足顯陛下先見之明。”

“執迷不悟?我自廣東返京,一路倒還不知又發生了何事。張公公若能告知,還請不吝賜教。”張孚敬又對他行了一禮。

“張督台乃陛下一手拔擢,如今若不是另有重任,本就足以參預國策,咱家自不會見外。”張佐客氣了一下之後就說道,“這一回,諸位參策也很為難。”

說罷,就在去養心殿的路上快速地說起一些近況。

所有奏疏呈遞到禦書房給皇帝禦覽之前,都是會經過司禮監的。

張佐告訴張孚敬的,是這月余以來,主要從南直隸各府、湖廣江西二省送至京城的奏疏。

主要是兩件事引發的後續,一件是遼王襲封後,遼王府、荊州府及湖廣巡按奏入京城的。一類是彈劾遼王荒淫無道、遼藩害民的,一類是遼王自己大肆乞恩。

而另一件則與南京有關,孟春等人被擒之前,南京戶部往北京戶部依例奏請報備的同時也往南直隸各府及湖廣、江西、浙江三省行了公文。而後,各地官員都表現出了對新法的踴躍狀態,翻出來的那麽多陳年舊賬卻都是各地賦役攤牌不公之類的事,如今是往日擔得多的百姓不依、往日擔得少的百姓不肯均攤。

這既不算阻攔新法,反而是提前做些準備工作,厘清謬誤、“動員”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