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備戰

“汪掌櫃好雅興。”

對於汪直這句話,海貿行的一個小小經理譚遠才笑著點評。

“讓譚兄見笑了。”汪直的目光仍舊打量著這清化城,隨後問道,“汪某有一事不解。譚兄既然都能帶著我們輕松來這清化城,那商道通之有何難?”

“王掌櫃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譚遠才悠悠說道,“這交趾本就有諸多閩粵後人。即便那黎氏、莫氏,祖上也是南遷而來。商貿往來,只在這沿海的清化城,進出自無多少不便。何況,如今在這清化鎮守的文武重臣,這些年也沒少和海貿行做買賣。”

汪直若有所思:“這麽說,進城采買容易,想要出城往西去,就要想些法子了?”

“正是如此。汪掌櫃所說的法子能不能成,我也只有先試試。”

此行進入清化城,有到一家本地商行裏驗貨采買的事情作為幌子。

皇明記在大明是何等顯赫?但是在這交趾清化,海貿行做生意同樣是要通關交銀的。這些事,目前都是譚遠才在負責,汪直等人仿佛只是隨行人員。

但汪直這個隨行人員的打扮又很奇怪:他現在穿著一身道士服,不是文人日常穿的那種,是真的扮成了一個道士,手裏還拿著一柄驅蟲的拂塵。

到了地方,仍舊只是先驗貨,而譚遠才則用流利的當地語言和對方開始談起了另一件事。

汪直學“鳥語”的時間還不長,照理來說是聽不懂的。但是此前兩人已經商議過,因此現在除了“太子”、“大象”,“膠樹”這些詞,也在努力看他們正常語速下的表達。

一開始,對方很開心,但說到膠樹,又顯得很無奈。

只見譚遠才皺著眉,顯得很為難的樣子。

過了一會,他仿佛不甘心一般,向對方請求了什麽,搞得對方也很為難,最後搖了搖頭說了什麽。

這句話汪直聽明白了:這件事不行,他們可以再繼續尋找,但是現在西邊很危險。

這時,譚遠才看向了汪直,顯得欲言又止並且很無奈。

這個動作被對方看在了眼裏,這才重視了一些打量著汪直,雖然他之前就有點奇異於汪直的打扮。

汪直知道該自己出場了,有些倨傲地對譚遠才說道:“譚經理,這事你們海貿行辦不好?”

譚遠才竟站了起來,用大明官話回答:“汪真人,這膠樹,我們海貿行已經在這南洋尋了七八年,委實沒有。”

對方看到這一幕,不禁站了起來,疑惑地問了一句譚遠才。

這下,譚遠才連忙解釋起汪直的“身份”,只聽得那人再看向汪直便有點驚疑不定,也略略恭敬起來。

汪直顯現出很英武的姿態:“你跟他講,我這次和師弟們一起出海,是向師尊下了軍令狀的。明年立儲大典,若能找到這靈樹瓊漿獻上去,陛下龍心大悅,必以為祥瑞!”

譚遠才立刻向對方復述,隨後又補充了許多。

汪直知道,他那是再次向對方說:在交趾遲遲尋找不到那膠樹,必定是因為他們不認識那種樹,現在認識那種樹的人來了。

這次,對方拘謹了很多,先請他們回去等候消息,隨後忙不叠地去請示了。

回到暫住的旅舍,譚遠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這麽做,他們真能允我們往西走?”

汪直嘿嘿笑著:“放心吧。陛下確實延請了那陶真人入宮吧?明年要辦立儲大典,也不假吧?譚兄這邊一直在南洋尋那膠樹,也不假吧?既然那莫氏已經遣使去京了,好不容易遇到我這種有個師尊能在陛下面前說些話的人,一定會試一試的。”

譚遠才眼神微動:“萬一他們派人做向導,一路跟著呢?”

“那也不打緊。去了西面山裏,我們走丟兩三個人,算得什麽?倒是咱們,也不必親自到那哀牢。”汪直看著他,“其實譚兄不說,我也猜到了是所為何事。譚兄若信得過我,不妨就讓我的兄弟去做這事。有什麽信物,交給汪某便是。”

譚遠才沉默不語。

哀牢那邊,阮淦找了黎氏後人尊其為帝的消息其實已經傳到了離那裏不遠的清化。這樣一來,原先要完成的任務就更難了,因為對哀牢的包圍和防備更加嚴密。

對大明的人,莫登庸現在是既禮敬、又提防。田宣交使奉旨退回到吉婆島的舉動,自然會讓莫登庸想更多。

而目前,大明還真不確定如今交趾歸順莫登庸的人裏哪些是心向黎氏的。

作為彭躍的心腹,譚遠才知道朝廷是想通過海貿行先暗中支持阮淦。但這種支持,又不能讓莫登庸察覺到大明過於清晰的態度,從此驅逐明人和海貿行。

海師才剛剛開始練不久,需要拖過這一段時間,需要阮淦至少能強大一點、牽扯莫登庸更多的精力和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