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夜色裏的宿舍一片寂靜，池淮看著隔壁床鋪上面的那張睡顏，一下子就再也沒有玩手機的心思了。

無聲中，他緩緩地勾了勾指尖。

剛剛擊殺Starry那一瞬間，那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還殘留有依稀的余韻。

那種感覺，就像是將多年看坐冷板凳所表現出來的所有心平氣和徹底打破，一切的故作輕松、雲淡風輕也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罷了。

沒有人真的甘心徹底放棄追逐榮光的希望，但不論甘不甘心，池淮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決定都從來沒有後悔過。

從正式簽約到離開BIRTH基地，整個過程滿打滿算也就不過兩天。池淮還記得當時自己一直有盡量躲著林遂唐，甚至特地選擇了一個固定的訓練時間回去收拾行李，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個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頭的身影，被直接抓了個正著。

外面都傳當天他跟林遂唐之間鬧得很不愉快，其實池淮知道，林遂唐當時說那麽多為的也是想要挽留自己。可惜合同已經簽了，木已成舟，他只能狠心地不去看那人的表情，強行讓自己顯得決絕一點。

也是在那一天，池淮才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個人的心原來可以痛到這種地步。

他就這樣加入了KOT戰隊，毫無意外地被安排成為了辰殊的替補。

說是替補，其實基本上並沒有太多的上場機會，KOT要的本來就不是選手，而是要他這種同類型的自由人選手永遠地困死在後台，不會去成為Starry封神道路上的絆腳石。

就像簽合約的那一刻就意料到的那樣，他的職業生涯，已經注定要徹底毀了。

現在想想，池淮感到好像連自己都不太記得到底是怎麽度過的那段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要說還有什麽期待，大概就是那一場場BFG戰隊的比賽，看著他心目中的那個人終於徹底拋開了枷鎖，一步一步地站上了職業賽場的最頂端。

特別是林遂唐在萬眾矚目之下捧起單人賽的冠軍獎杯時，池淮感到終於重新看到了那個如初見那樣光彩熠熠的少年郎。那一瞬間，似乎所有一起許諾過的未來終得到了實現，只是這個未來裏面，少了一個Embers而已。

如果必要有一個人永遠墮入黑暗的話，池淮的答案當然寧可是他自己。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明明已經漸漸習慣了身處黑暗當中，命運卻是跟他開了這麽一個巨大的玩笑。

從車禍當中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全球訓練營交流賽結束回來的飛機上。當時看著這個時候的林遂唐，他就在想一定要拼盡全力去改變當初的那個結局，可怎麽也沒想到就在正式回國後的今天，居然連林遂唐也……

宿舍當中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因為發燒的關系，林遂唐的呼吸比平日要沉很多，像是咫尺地貼在耳邊，輕輕地撩著池淮心頭的某根弦。

三年間來一度形同陌路的那個人，此時，就這樣安靜地睡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池淮到底還是翻身下了床，一手摸出了抽屜裏的煙盒，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他就這樣靠到走廊的墻面上，隨意散漫地點了一根。

池淮一直都會抽煙，這並不算是什麽秘密。而且配合他痞裏痞氣的氣質，更像極了校園偶像劇裏那種讓人望而卻步又忍不住春心萌動的壞學生。

不過會歸會，為了長久的職業生涯考慮，他在BIRTH期間一直都很克制，直到轉會去KOT之後才又開始抽得兇了起來。

再然後，有好幾次再遇到BFG戰隊的時候，池淮看到那個從前從來不沾煙的林遂唐總是會時不時地點上一根煙，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特地朝著他的臉上狠狠地噴上一口，故意報復他似的。

態度要多囂張就有多囂張，下一秒直接輪袖子幹架都絲毫不會讓人意外。

外面瘋傳BIRTH戰隊昔日的兩大王牌在解散後反目成仇，其實也算是“證據確鑿”。

池淮在繚繞的煙霧間眯了眯眼，豁然苦笑出聲。

不得不承認，Lustre啊，總是很懂得怎麽朝著他最痛的地方插刀子。

如果說他自作主張的自我犧牲像極了那些說著“為你好”的封建家長，那麽Lustre赫然是在對他進行著無聲的抗議。

其實，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麽結果呢。

但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北辰資本那邊困死的人，就不只是他一個，而是天才班全體四人了。

當時夏冰戈跟陸致沒少勸他們好好談談，但是池淮很清楚，他跟林遂唐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從來都沒有誤會。

也正因此，這個矛盾從頭到尾都無藥可解，談得越多，只會讓林遂唐對這樣不能改變的結局更加無法接受，到最後，也只能愈發地鉆牛角尖。

現在再回到四年之前，像是上蒼特地安排的一個重新挽回遺憾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