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窗外夜幕低垂, 海島的晚風輕柔和煦,房間內靜悄悄的,空氣粘稠熾熱, 曖昧的氣息隱隱浮動著。

知道她不好意思, 裴時隱也沒急著逼她, 而是擡手,慢條斯理地輕揉了揉她細白的耳尖。

“這裏只有我們, 害羞什麽。”

他的鼻尖已經快要抵上她的,呼吸也逐漸灼熱起來, 讓男人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唇落在她耳後敏感的位置。

話雖如此, 但傅思漓還是很難做到在清醒的時候這麽叫他。

電話震動的聲音很急促, 安靜下來之後又鍥而不舍地響起。

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輕喘著氣,臉頰潮紅:“接電話吧....”

這麽晚打電話,看起來像是有急事。

裴時隱只好先放開她, 走過去接電話。

片刻後, 聽完對面說的,男人的目光驀地沉了下來。

“她在哪。”

“知道了,讓人先看住她。”

三言兩語後, 裴時隱掛了電話,下頜線緊緊繃著,起身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

見他臉色難看, 傅思漓急忙詢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男人唇線緊抿,顯然是發生的事情不小。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裴時歡沒去上學。”

聞言, 傅思漓震驚地睜大眼:“那時歡去哪了?”

“燕城。”

燕城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人在,裴時歡為什麽會無緣無故跑去燕城, 甚至還瞞著家人甩掉保鏢也要去?

傅思漓知道,他肯定要連夜趕過去的。

裴時歡難得一見這麽任性,顯然不是小事,她也忍不住有些擔心。

“我和你一起去吧。”

路上,傅思漓才從文柏的口中弄清楚了是怎麽回事。

原本裴時歡一周前就應該開學了,可她昨晚卻瞞著所有人,甩開了數不勝數的保鏢,自己偷偷跑回了國。

她甚至沒有回北城,而是直接飛去了燕城,據說,是因為一個男孩。

最先找到她的人是程修,偶然在酒吧裏撞見她買醉,差點被人揩油欺負,幸好他及時把人救了下來,才沒出什麽意外。

而讓裴時歡做出如此沖動行為的那個男孩,叫做廖琮,程修很快就讓人查清了底細。

廖琮成長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裏,父母是生意人,可卻在他六歲那年投資失敗,欠下巨額債務後不堪重負,雙雙跳樓自殺。而後,失去雙親的廖琮被寄養在舅舅家長大,雖然家境困苦,但品行端正,成績優異,以省狀元的身份被保送至燕城大學,就讀生物系。

這樣的人,本該和裴時歡的世界毫無交集。

裴時歡從小衣食無憂,但卻有一個毛病,就是患有先天性哮喘病。

有一次她和朋友們偷偷瞞著父母到了燕城的某座深山裏露營徒步,不小心在深山中走散,哮喘發作,藥物又在路上不甚弄丟。

性命垂危時,恰好被偶然路過的人救下。

而那個人就是在山中采集生物標本的廖琮。

廖琮待人有禮,眉眼俊朗,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牛仔褲,身上更有一種出身寒門卻寧折不彎的氣質,讓她醒來時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不受克制地心動。

裴時歡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父母和哥哥。

那時候她才高中,並沒有獨自去找他的機會。

三年過去,直到裴時歡上了大學,徹底自由起來。

每次她都會在放假回國時,一個人偷偷跑到燕城,去廖琮的學校附近等他,看著他的身影。

裴時歡甚至買下了他打工的那家咖啡店,每天都坐在裏面看著他。

她沒有任何主動追求別人的經驗,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那就是,纏著他。就像她當初看著思漓姐對哥哥那樣。

幾年的暗戀時光轉瞬即逝,現在廖琮已經順利畢業,進入了一家燕城的生物研究所實習工作。

燕城。

安靜空曠的停車場裏,裴時歡擋在了他的身前,看著剛剛從廖琮的車上下來的,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背影。

她又轉頭看向身姿挺拔的男人,忍不住顫聲:“她是你女朋友?”

廖琮對上她通紅的眼,眼底劃過一抹不忍,卻很快被他掩藏住。

“不是。”

可廖琮看著她,一雙眼裏滿是冷淡疏離,仿佛真的對她毫無感情。

“我沒有女朋友,裴小姐,但我也沒有義務和你解釋我和別人的關系。”

裴時歡咬緊唇瓣,幾乎快要咬出血來。

“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用你一個月的工資給我買手機,為什麽還要把我帶回你家裏.....”

前天她從英國飛過來,落地燕城後不小心弄丟了手機和錢包,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是廖琮把她帶回了家裏,才讓她不至於留宿街頭。

面對女孩歇斯底裏的質問,廖琮冷靜異常:“哪怕這個人不是你,我也一樣會這麽做。”

她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女孩漂亮的眼睛裏寫滿了不甘心和瘋狂。